陳秀蘭愣住了,這個聲音,從未聽過。
她趕緊查了一下ip地址,結果,系統顯示來源為空。
她又翻查了該賬號的注冊時間,這一查,她的心猛地一震——竟然是吳志國去世的當天!
吳志國……這個名字,像一把生銹的鑰匙,打開了她記憶深處的一扇門。
她記得,當年吳志國還活著的時侯,也曾是這方面的行家,總愛搗鼓些奇奇怪怪的信號。
難道……是巧合?
可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啊?
陳秀蘭沒有刪除這條音頻,也沒有去深究它的來源。
她只是默默地把它置頂在了播放列表的最上方,然后,親手在旁邊標注了一行字:“頻率歸屬:佚名,播出狀態:常亮。”
夜色深沉,陳秀蘭站在窗前,看著外面萬家燈火,心里卻想著那條匿名的摩爾斯碼。
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比她想象的,要連接得更緊密,也更……有意思。
她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那一片被霓虹燈染得五彩斑斕的夜空。
她總覺得,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有一根銹釘子,悄悄地,又深又牢地,埋進了這個春天里。
“聽著,這不只是電磁波,這是……故人在耳邊低語。”她對著空蕩蕩的教室,輕聲自語,嘴角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清明前夕,那股子春天的濕氣還沒完全褪去,西藏岡仁波齊轉山道旁,一座被風沙打磨得幾乎看不出原型的廢棄氣象觀測樁,突然像睡醒的巨人般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嗡鳴。
誰也沒想到,這玩意兒還能動彈!
它的太陽能面板在沉寂了不知多少年之后,慢悠悠地帶著一種古老而又莊重的儀式感,竟然緩緩轉向了朝陽的方向。
那動作,說不出的鬼斧神工,又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在向這片廣袤的土地宣告著什么。
百公里外的某數據中心,屏幕上原本跳動平穩的綠色波形猛地被一道突兀的橙色脈沖撕裂了。
警報聲沒響,但那負責監測的小哥心頭卻猛地一跳。
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已看花了,可那脈沖信號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一番手忙腳亂的解碼之后,屏幕上只孤零零地浮現出了一行字符,帶著點兒數字世界的冷酷與決絕:“固件版本1.0——扎根于銹蝕之中。”簡直就像一封來自遠古的、卻又精準無比的戰書,悄無聲息地抵達了。
與此通時,敦煌郊區,張立新佝僂著身子,手里那把舊蒲扇輕輕地扇著。
面前一堆舊電路板被他點燃,噼里啪啦地燒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焦糊味兒,帶著點兒舊時代的煙火氣,又有點兒電子元件特有的那種辛辣。
灰燼隨風卷起,像是無數小小的黑蝴蝶,翩然落在了一片剛被翻新過的菜地上,那黑白分明的對比,看著就讓人心里一顫。
他望著那些灰燼,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敬意,低聲呢喃道:“老吳啊,你當年埋的種子,現在,可是真真兒長出了根啊。”不遠處的沙丘下,一群臟兮兮的孩子正忙活得熱火朝天。
他們用碎玻璃和銅線,歪歪扭扭地擺出了一個又一個星型電路圖案,嘴里還哼著一段誰也沒聽過的、調子有點兒奇怪的旋律,像是在慶祝什么,又像是在召喚什么,聲音清亮,在風中飄得很遠。
那根埋在春天里的銹釘子,悄悄地,又深又牢,或許根本就沒想過要藏著掖著。
它更像是帶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拼命想破土而出,去看看這大好人間的煙火氣。
遠在千里之外的成都,趙振邦的“自力工坊”里,也正彌漫著一股子接地氣的忙碌勁兒。
金屬的敲擊聲,電烙鐵滋啦作響的輕煙,還有伙計們偶爾爆出的幾句方,混雜在一起,簡直就是一曲現代版的“百家飯”交響樂。
這天,他剛調試好一臺老式收音機,正聽著里頭滋啦作響的天氣預報,手機突然叮鈴一聲,彈出一條視頻通話請求。
屏幕上跳出來一張年輕的臉,帶著點兒高原特有的曬傷紅,眼神卻焦急得像個火爐里的炭塊。
“趙哥!救命啊!喀什郊區我們學校的網又斷了,路由器燒了,備用設備也根本就用不了!”那維吾爾族青年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堆,聲音里帶著一股子絕望,聽得趙振邦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
“別急別急,你慢慢說。”趙振邦呷了口茶,心里頭已經盤算開了,八成又是老舊線路,電壓不穩的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