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帶領諸府垂力講擊的同時,也傳令后方,要楊定國甩州千領民兵來援。
趕到疏勒北門時。情況卻比預料之中要好得多。
原來楊易在疏勒城內挑起了一個戰場,普法寺、阿維斯陀神廟聽說有援軍將到,死命抵抗。瓦爾丹本來能號令的兵力有常備軍約八千人,民兵一萬一千人,圣戰者八千人,然而除去四門守軍八千多人,派往城中各處街道戒嚴一時沒法召集回來的軍隊又有六七千人,他手頭可用的兵力已經不多:只剩下疏勒常備軍不足兩千人,疏勒民兵兩千余人,并圣戰者八千人。
圣戰者雖然號稱八千人,但其中屬于庫巴精銳的其實只有三千人,剩下的有兩千人是不久前才從訛跡罕裹挾過來的俘虜軍多是襖教教徒,又有三千人是后勤輔助隊伍。
一邊要攻打阿維斯陀神廟與普法寺,一邊要鎮壓異教教徒,一邊要對付楊易。哪里還能分出兵力來攻占北門?
張邁趕到之時,城門只有幾百個逃到這里避難的疏勒百姓。望見唐軍開來,他們打開了城門,哭哭啼啼迎了張邁進去,張邁歡喜之余不免奇怪,問道:“楊易呢?他怎么不在?”
那幾百個百姓多說不清楚,有一個較靈活的指著前方道:“那位將軍帶人殺過去了。”
諸將都驚訝起來:“他才五百人,就這么殺過去了?真是亂來
慕容春華道:“特使。我們得趕緊去增援!”
張邁看看眼前這形勢,心想這可不僅可以破城,甚至有機會取得全勝!道:“好,春華你先去增援!我們隨后就來。
慕容春華率領精騎趕去的同時,張邁又令安守業接掌北門防務,命室輝帶領一營的騎兵去探圣戰者的軍營,沒多久室輝派人回報,才知圣戰者已經入城執行屠教任務,軍營早就空了。
張邁大喜道:“看來瓦爾丹是在干什么勾當,卻被楊易壞了事!”又對身邊郭師庸等道:“幸虧阿易堅持今晚進兵,要是不然,過了今夜,形勢恐怕就有巨變了。”
這時前方慕容春華派人來報:小楊都尉正率兵與回訖激戰!略居下風。”
張邁道:“我這便去增援!”對安守業道:“你帶一府兵力留守北門,副大都護要是抵達,可讓他派人圍堵西、南兩門,只留下東門不圍。”便要即盡起四府兵力,沿著南北大街挺進,忽然聽見城中隱隱傳來吟誦,吟誦似歌非歌,似文非文,用的卻是胡語,張邁抬手令大軍暫停。道:“且慢。”問左右:“這是什么?”卻沒人懂得。
便在這時,人報:“阿布勒來了!”張邁大喜,接了阿布勒道:“如今城中大亂,我甚是擔心你的安危,如今見了你,才算放心。”
阿布勒見張邁關心之意十分誠懇,甚是感激,張邁又問:“那歌不像歌,曲不像曲的。唱的是什么?”
阿布勒趕來的途中早就聽明白了,道:“那是襖教的誦歌。”因解釋文義,張邁才知那吟誦唱的是:
“熊熊圣火,唯斯光明,揚善滅惡,萬古天則,持我戈矛,束我前額,聽我令諭,殺彼仇敵!”
那誦歌越來越響,到后來似有數千人齊聲吟唱,張邁聽得出神,道:“城中有變,且慢進兵!”
楊易聽說“汗血騎兵團。五字,雙眉一軒,喝道:“好哇,來得正好!”
溫宿武叫道:“楊都尉,我們雖然有幾千人,但精兵只有五百,不適合與汗血騎兵團硬拼啊。”
楊易看著廣場和大街小巷人來人往,叫道:“你懂什么!汗血騎兵團最厲害的地方是他們的速度,如果是曠野決戰,他們全力馳騁,我們贏了追不上對方,輸了逃不過對方的追殺,現在在城中巷戰,到處都亂糟糟的,這時候出動卑血騎兵,速度優勢已經全然沒有,那是這是殲滅他們的大好時機!就算我們勝不了,也能耗掉他們的兵力,后面特使興兵趕上就有勝算了!”揮動手中長矛,大喝:“殺!”
果如楊易所說。此時東西、南北兩條大道的交匯處到處都是人,有回訖軍,有唐軍,還有無數到處亂跑的百姓,騎兵在人群縫隙中穿過來,根本無法猛沖。要放馬踏去,又是敵我難分。
楊易望見,哈哈狂笑:“薛復這蠢蛋!如此地形,立步兵不利騎兵,利短兵不利長兵。他竟在這時候帶領汗血騎兵來,真是愚蠢透頂!走!大家以亂打亂,給我殺!”
他卻不知道此刻帶兵來的不是阿西爾,而是歐馬爾。唐軍剛才沖散了塞納伊的數千人馬。士氣如虹,楊易又號召百姓助戰,索德等幫忙宣傳,教百姓撕布雜幫前額。以作識別。“唐軍是來救我們的!大家隨唐軍沖殺啊!”
此處已經靠近普法寺與阿維斯陀神廟,正是佛教徒與襖教教徒的聚居地。又剛剛經歷過一場浩劫,人人痛恨天方教,紛紛響應,兩大街道交匯處雖是個大廣場。但上萬人加上幾千匹馬一擠便排列不開了。
塞納伊戰敗之后,天方教一方又傷亡了一千多人馬,潰逃者更達二千余人,這時瓦爾丹聽說從北門涌來的不僅是叛亂,更有唐軍。大驚之下,不得不停下對屠教行動,撥集兵力全力對付唐軍,這一輪攻擊他務要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唐軍以及叛亂者壓滅,因此命歐馬爾率領以汗血騎兵團為核心的圣戰者四千多人、疏勒常備軍二千人,疏勒民兵二千多人,共八千余人沖了過來。
“沖過去,沖過去!”腆著大肚子的歐馬爾騎著汗血寶馬,就想一口氣壓過去,將唐軍與叛軍一路驅逐出北門。
不料由唐軍作為核心的數千人馬卻極硬,在大廣場上雙方硬碰之下,五百唐軍立定陣腳。半步不退,哥碩為兩翼。索羅索德為外圍,而城內受天方教迫害的各族各教尚不斷向這邊聚攏,眼看前額綁了布條繩索的人是越來越多,以城中廣場為圓心,方圓二里的街道都變成了戰場,連同老弱婦孺都投入到這大混戰中來,這些民眾從街頭巷尾涌出,有的忽然朝
歐馬爾雖然有汗血寶馬。但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卻哪里有什么作用?汗血騎兵團雖然勇猛,但徒然換將之下未免指揮不靈。
正混亂間,阿維斯陀神廟方向忽然傳來了集體誦經的聲音,誦讀的卻是襖教的《伽泰神歌》,誦經聲在這個混咱的黑夜之中,尤其顯得特異,楊易本正呼喝作戰,聽到那誦經之聲后又見圣戰看中有一部分人動作遲緩了下來,問左右道:“那是什么聲音?”
哥碩道:“那是我教的《伽泰神歌》。”
楊易一奇:“莫非對方軍隊中還有襖教教徒?哥碩,你試著呼降!讓他們頭綁布條,和我們一起作戰!”
哥碩叫道:“好!”便帶著十幾個人大叫,讓襖教教徒投降,楊易喝止他:“不對!要用你們的經義勸化他們!用襖教的經文!”哥碩醒悟過來,乃參合經義,臨場編了幾句,呼喊起來:“熊熊圣火,唯斯光明,揚善滅惡,萬古天則,持我戈矛,束我前額,聽我令諭,殺彼仇敵!”
這幾句話以襖教通用的語叫將出來,通俗易懂,朗朗上口,一開始是哥碩自己叫,跟著是身邊幾百個襖教教徒一起高呼,再后來阿維斯陀神廟中的教徒聽到,也都停止了誦經,一起念誦。疏勒城內,在喊殺之中飄揚起了數千人的肅穆念誦:
“熊熊圣火,唯斯光明。揚善滅惡,萬古天則,持我戈矛。束我前額,聽我令諭,殺彼仇敵!”
這肅穆的念誦沒多久便傳遍全城,所有還幸存的襖教教徒都從黑暗中跳了出來,拿起隨手能拿到的武器,木棍也好,轉頭也好,綁了前額,四面匯集,趕來支援。
到了后來,歐馬爾麾下的將近兩千名訛跡罕將兵也都跟著念誦了起來,這些人晚間見天方教教徒屠殺佛徒,已感不忍,再見襖教教徒也遭不幸更是心痛,只是身在軍隊編制之中無法妄動,這時局面大亂,漫天又都是伽泰神歌的韻律。個個淚流滿面,竟爾倒戈!
楊易與慕容春華已經會師成功,一干七百人持短兵長矛進逼,猛地有人叫道:“抓住天方魔頭了,抓住天方魔頭了!”
卻是一個到戈的訛跡罕狹教教徒荷歐馬爾給拉下馬來。天方軍變生肘腋、主將失陷,立馬大亂。石拔率軍沖了過去,將歐馬爾一叉,提回軍中,楊易見了大奇道:“咦,怎么不是薛復?。
阿西爾躺在,聽著外面慘酷的聲音,心中充滿了痛苦。喃喃著:“為什么要這樣殺人,為什么要這樣殺人?究竟是為什么?”
瓦爾丹多年來的教誨,自己少年時代培養起來的單純的信仰,在這場大仇殺中被無情地撕成了碎片。
砰一聲,門被打開了。馬呼蒙警怯地跳了起來,阿西爾卻全沒半點反應,仍舊沉浸在他的迷惘與痛苦之中。
“是誰!”馬呼蒙叫道。
“哥哥黑暗中竄入一條窈窕的身影,向阿西爾撲來。
城西的天方寺。
“講經人!歐馬爾將軍,歐馬爾將軍”
“怎么樣?”
“歐馬爾將軍,他被一個背叛的襖教士兵拉下了馬,現在已經被敵人活捉了!”
“什么!那大軍如何了?。
“我們的軍隊都亂了!現在唐寇,還有幾萬佛教徒,還有襖教教徒,正在向這邊涌來!我們的軍隊就要抵擋不住了
瓦爾丹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