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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你去和余姑娘打聽打聽(兩更合一求月票)

                廣場上沒有遮擋,大作的狂風吹得人連站直了都艱難。

                岑太保的身形微微晃了下。

                定西侯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去前頭避著風再說吧。

                倒不是他真的多關心岑太保的身體,實在是年輕的怕老的,沒病的怕有病的,所有人還都怕不要命的。

                萬一岑太保搖搖晃晃在他面前跌一跤,這位上了年紀、腿腳不好的權臣哎呦哎呦叫喚兩聲,都麻煩。

                岑太保借力,兩人挪到了城門下。

                風吹不著了,定西侯放開了岑太保,道:先前說的事,還是要您拿個主意。

                岑太保耷拉著眼皮看他。

                一時沉默,但氣氛的凝重便是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出來。

                前頭廊下,薛文遠留意到了此處狀況。

                揣度了岑太保的心思,薛大人急忙過來,見禮后道:太保大人,下官有事想請教您……

                岑太保順著這臺階下來了,清了清嗓子,與定西侯道:我要見見阿妍。

                定西侯道:她在莊子上。

                那也要見著人,岑太保聲音壓低了,語氣重了起來,衙門里辦案子,還得把原告、被告陳述都聽完,你張口跟我說她兩樁大罪,我也得聽她一番說辭吧

                理由充分,定西侯沒有拒,只問:那您何時聽

                岑太保便保守起來了:薛大人還等著說事,年前事務也有不少,等衙門封印吧,不急于這兩天。

                定西侯應下來,目送薛文遠扶著岑太保離開。

                而后,他緩緩收回視線。

                拖延不一定是忙碌,還可能是措手不及。

                傍晚,定西侯回到府里。

                他本想去春暉園,甭管是被陰陽怪氣還是真摯尖銳,好歹能注意下阿念的狀況。

                門上卻道,姑夫人與表姑娘早早出去去了,還未回來。

                再一問,才知是去了西街酒肆。

                定西侯便想去探望陸致。

                陸致也不在,午后被父母帶著,與動手的同窗府上,一家家去說道了。

                陸馳夫妻也不在府里。

                他們帶著孩子回了簡氏娘家,府里變故,簡家那兒定然也惦記著,得回去露面。

                此時,只有柳娘子他們在。

                柳娘子進府這些時日,定西侯從不去英園,今日或許是情緒感慨、不愿意做個孤寡老人,他慢慢踱步過去。

                柳娘子等人對他的到來頗為意外。

                定西侯進去時,只瞧見桌子上擺了幾本冊子。

                柳娘子道:在教久娘看賬冊,等鏢局拿回來之后總要理事的,便是請人看顧,自己也得知道怎么當個大掌柜。

                定西侯贊同地點點頭。

                久娘這身子骨,成天操心鏢局自是不行,但交托給別人,自己也不好當個睜眼瞎,平白被人糊弄去。

                糊弄一詞上了心頭,定西侯不太舒服。

                他輕咳了聲,看向一旁的許富德:久娘學看賬,你怎么也陪著我怎么記得你前陣子挺喜歡去街上轉轉的

                許富德笑容尷尬。

                他竟不知道,岳父大人還留意過他的行蹤。

                轉念一想,也是!

                換他當老父親,接了女兒回身邊,他也不想要一個附贈來的、拿不出手的女婿。

                可許富德不想被趕出門,老老實實答道:我給岳母、久娘端茶倒水。

                定西侯瞅了他一眼。

                許富德越發心虛了,以為自己的行蹤早就曝光,只好交代。

                其實是怕被人拉去賭坊,他訕訕道,之前為了打聽些事,裝模作樣進去過,裝作上鉤的模樣才得來了消息。

                年前各處都想賺錢,我怕在街上遇著了、被拉進去當冤大頭,又怕拒絕了、被人看穿我此前有意為之,人家氣不過被耍了,悄無聲息套我麻袋打我一頓。

                所以干脆在家里躲著,等他們年節里找到新的冤大頭了,應該就不會想著我了。

                定西侯聽得腦袋嗡嗡向,一時不知道說許富德什么。

                倒是久娘聽樂了,哪怕她已經聽許富德說過這一番心境,她還是覺得有趣,支著腮幫子咯咯笑個不停。

                定西侯被這笑聲吸引住了。

                銀鈴一般,開朗、歡暢,哪怕久娘病弱,她看起來也是快樂的、愉悅的。

                阿念有多久沒有這般笑過了

                是,阿念會笑,尤其是和阿薇一起時,她笑容也不少。

                但這種從內心里散發出來的無憂無慮的笑容,無論定西侯怎么回憶,都無法將之安放在阿念身上。

                定西侯的呼吸一滯。

                久娘其實也有很糟糕的經歷。

                她是早產兒,體弱多病,她被那混賬親爹懷疑出身,和母親一塊被趕出鏢局,過了好幾年清貧的日子。

                可她還能笑得這般開懷。

                定西侯看向柳娘子,一位珍視女兒、保護女兒的母親;他又看許富德,一個雖然沒多少體面能耐、但能哄著妻子、向著妻子的丈夫……

                況且,久娘誤以為自己真是侯府庶女。

                她對新冒出來的父親并不熟悉,也不親近,但她明白往后家里不用為吃穿用度擔心。

                除了她這時不時要請個大夫的身體以外,她沒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

                她怎么會再有煩憂呢

                而阿念完全不同。

                定西侯捫心自問,自打白氏走后,阿念有經歷過什么開懷的事情嗎

                心懷詭計的繼母,和稀泥的父親,天真得有點傻的胞弟,一團糟心的婆家,也不曉得感情好不好、但早幾年就死了的丈夫,娘胎里就帶出一身病的女兒……

                阿念能有什么值得開心的

                是了,還是有一件的。

                阿薇康復了,她現在很是康健。

                這是唯一讓阿念覺得欣慰的事情了吧……

                但人這一輩子,怎么能就指望著一件好事呢

                定西侯的目光又落在了久娘身上。

                久娘笑盈盈地,偏著身子與許富德咬耳朵,小夫妻兩人自顧自說得很是高興,久娘的眼睛里,笑意滿得仿佛繁星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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