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津的話,方正坤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不是他們的人出面就好,隨順天府那邊怎么查,諒他們也查不到方家來。
只是方正坤心中還是有些不得勁,總覺得自已好像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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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汝良昨日遞上去彈劾王學洲的奏章,通政司只看了一個開頭便留了檔,給通過遞到了內閣之中。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們都沒糾正這上面的錯誤之處。
彈本經過流轉到了車公肅手中,他打開一看:
“竊惟朝廷設官分職,原為涉及生民之計,故吏治清濁關乎國運盛衰。今工部侍郎王學洲,身居要職,執掌營造、水利、器物之大權,本應廉潔分工,然其蒞任以來,貪墨成性,瀆職營私·····”
上面不僅痛斥王學洲貪墨,還具l的說出了王學洲都貪墨了什么東西,就連行宮發生的事情都按到了王學洲的頭上,列舉了一二三等罪狀,說的振振有詞,好似真的一般。
車公肅看笑了:“有趣,實在有趣!”
明明是王學洲查出來的承重梁被人偷換的事情,到了這里怎么成了王大人貪墨錢糧,以次充好?
最可笑的是,你說他不知情,他還知道行宮出事了。
你說他知情,這內容卻是大相徑庭。
怕不是此事,是有人設的局,想要誑王大人往里面跳吧?
車公肅捏著這份奏本,沉思了起來。
他是三皇子的外家,曾是陛下的對家,現在卻被陛下放進了內閣中,除了他自已本身履歷夠硬之外,當然更重要的還是為了牽制方閣老,避免他一家獨大的緣故。
不管陛下當初是為了收攏三皇子的人,還是為了展示自已的心胸寬廣,總之他是受益的,就應該投桃報李。
當方閣老和陛下有矛盾時,他無條件的站在陛下這邊····
想到這里,他誰也沒說,將這份彈本夾進了要移交給陛下的文書中,看著司禮監的太監拿走了那一摞文書,才緩緩笑了起來。
方閣老啊方閣老,枉你聰明一世,卻沒想到會被自已回護的汪汪隊給坑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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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學洲還不知道自已又又又被彈劾了,他正在看周明禮的來信。
“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一路南下,路上的風景其實也還好,我自小生活在金陵,水上的風光見識了不少,看多了只覺得無趣,不過隨著船只順著運河到達杭州,我發現了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信中他說了這一路上的見聞和風景,還有望遠鏡的神奇之處。
甚至他還輕描淡寫的說起自已路過金陵回了一趟周家,看著曾經像座大山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的父親,如今老態龍鐘,身子都佝僂了不少,心中既沒有痛快,也沒有難過,彷佛那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說起周家的族人,看到他都只剩下了敬畏,甚至為了讓他不要找他們麻煩,還有人主動請纓要看好周族長,不要讓他出現在周明禮面前。
說起這些,周明禮的語氣中全是釋然,站到了高處回頭看,這些人不過如此。
他還告訴王學洲,當年的會試坐了臭號依然考了三百名,但嫌棄名次太低要重新考的周徽仲,如今已不知去向。
山川、地理、人文,周明禮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末了他才說起潮州那邊路途遙遠,他剛到地方需要處理一些事情,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周老夫人過去,請求王學洲繼續幫忙找看一下。
王學洲看著這封信,心中終于放松了不少。
無論如何,這一趟出遠門,至少能看得出來周夫子的心境開闊了不少,沒有那么沉甸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