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總算是抽出手,好好的將這縣衙的賬給捋一捋了。
縣衙外,一道身影一直在巷子的角落里徘徊,時不時的伸頭看一眼縣衙的大門,臉上滿是焦灼。
老大,咱們不回去在這干什么
幾個衙役滿身疲憊的看著朱典史。
我在這里想說辭!你說為什么不回去那姓王的心狠手辣,要是知道咱們沒要來糧食,直接把我們拿下關進大牢,可就完了!
朱典史還是自己心虛,自己沒要來糧食,王學洲知道他沒用,直接辦了他。
可···咱們真的盡力了!府臺大人那里也沒糧,延安那里的流民還正在想辦法處置呢!咱們能如何他自己寫信給府臺大人都不管用,咱們這種小角色能怎么辦回去把話說清楚,這也怪不了我們。
朱典史在這里想了半晌,還是沒想到一個合適的借口。
說來說去,反正他就是沒要來糧食,一斗都沒有····
深吸一口氣,朱典史沉著臉一臉悲壯的開口:走!回去交差!
他抱著必死的心情回去找王學洲,結果聽完他說的,王學洲沒有一點意外的表情,反而詢問了許多和要糧無關的事情。
比如說府臺大人看到他寫的信什么反應,府衙中的人狀態都如何,府城的人怎么樣····等等。
朱典史被王學洲問的一點脾氣沒有,提著一顆心全都回答了。
最后王學洲擺擺手讓其他人下去,留下朱典史。
朱建,乾昌二十年的舉人,因多次會試失敗,不得已放棄科舉,經同鄉都察院經歷汪潮生舉薦,開始踏入官場,輾轉多地,如今十多年過去了,還是一名典史。
王學洲的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扎進了朱建的心里,他臉上的表情變得破罐子破摔:
沒錯,我確實只考到了舉人便考不上去了,沒錢沒關系沒人脈,舔著臉求了有幾分同窗情誼的汪潮生,這才混上了不入流的典史,又沒什么能力和手腕,這么多年也一直在典史這個位置上打轉。
這次要糧的事情,也沒完成,要殺要刮,您隨意。
他說完也不等王學洲吩咐,徑自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往后背一靠,臉上露出了一副‘愛誰誰’的表情。
王學洲看他這樣也沒有生氣,反而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現在是你戴罪立功的時候,干得好,之前你失職,甚至是欺壓百姓的事情,我可以一筆帶過,干不好,數罪并罰。
朱建掀了掀眼皮,看到王學洲一臉認真的表情,他沉默了許久才坐正身體:什么事
你之前和城中的安、田、景、楊四家挺熟的吧將他們這些年干過的事情,家底如何,和之前的縣令關系如何,說來聽聽。
朱建聽到這話,心猛地一松。
這些事反正對他來說沒什么損失,他一五一十的說了。
除了石明打聽出來的那些,朱典史說的更詳細。
比如哪家在哪邊有多少莊子、田地和佃農,哪家平日主要做什么的,哪家都做過什么事,將他知道的全說了。
而和前縣令就更簡單了,無非是一個貪,其余幾個賄賂。
給了縣老爺之后,他們每家每年到了稅收的時候,就能少交一半,縣衙對他們手中的那些隱戶,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貪污的那些錢糧,跟我可沒關系,我參與不進去。我平時也就帶著手下的人,在城中的商鋪利多收取一些‘管理費’,搞點錢花花。
朱典史手中被人捏了把柄,真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將自己干的這些也全都交代了。
在他看來,寧愿讓王學洲知道自己偷偷斂點小財,也得撇清自己跟前縣令貪污一事無關。
畢竟那三人是死了,可事情沒完,他可不想惹了一身騷。
王學洲聽完沒有發表什么意見,只對他說道:這四家,暗中盯緊了,尤其是田家,我倒要看看他背后的人是誰。
朱典史一振:您想辦他那簡單!直接抓了嚴刑拷打就是!
王學洲不說話,就看著他。
朱典史訕訕一笑:我開個玩笑,您放心,為了我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這人我保管盯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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