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姬央這邊再次睡得天昏地暗,玉髓兒幾個在外頭久等不見叫入,最后實在等不得了,見沈度已經出門,這才硬著頭皮推門而進,從床鋪里將姬央挖起來時,玉髓兒和露珠兒連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了。
姬央半夢半醒地被她們伺候著用熱水短短地洗了個澡,又匆匆簇擁著出了凈室。
“駙馬大安。”玉髓兒和露珠兒見沈度從外面進來,趕緊請安。
沈度掃了她二人一眼,玉髓兒和露珠兒大氣都不敢出,聽見他開口道:“你們先出去。”
玉髓兒和露珠兒互視一眼,在出去和不出去之間掙扎了一番,又求助地往姬央看去,可惜她們的主子太不爭氣,眼皮子也沒抬地自顧自就重新撲倒在了床榻上。
玉髓兒兩人心里嘆息一聲輕輕地退了出去。兩個人走到門外,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都埋怨對方怎么那么不爭氣地就被嚇出來了。
其實也不怪這兩個丫頭膽小,雖然安樂是公主之尊,可畢竟是遠嫁,天高皇帝遠,若是要等著蘇皇后來為她們這些侍女撐腰,她們墳頭上的草只怕都有一人高了。
不由得玉髓兒又開始怨恨那些悍匪,若非他們,那些女史怎么會罹難,皇后給公主派的護衛又怎么會罹難,如今導致她們連腰都硬不起來。
再說回里間,姬央被沈度拉起,她不由惱怒地嘟囔了一聲,誰這么沒眼力勁兒,居然敢打擾她,待她睜眼看清楚是沈度時,不由又怒又怕,這個人竟然敢那般對她。
姬央努力地剜了沈度一眼,只可惜眸盈秋水,眼含桃花,端的是嫵媚風流,哪里有氣勢可。
再說姬央也是奇特,別的人這樣被折騰一宿后,本該形容憔悴才是,可她不同,面色紅潤飽滿,就像一朵吸飽了露水的芙蓉花,既可愛又鮮妍,水潤潤地艷光欲滴,精氣十足卻軟綿綿地歪著。
真真是天生的艷物嬌娃,叫人骨銷髓干。
“駙馬!”姬央見沈度又來解自己的袍子,忙不迭地按下他的手,這次是真怒了哦。
沈度晃了晃手中的玉盒,揭開來放到姬央鼻下讓她嗅了嗅,沁涼冰人。他長年修習九轉烈陽訣,如今已至八轉,尋常女子哪里受得了他,屋中是常備這些膏藥的。
當然通常沈度是不管這些瑣事的,只是他昨夜將嬌滴滴的安樂公主當做教坊女子一般玩弄,總要善后。其實沈度也是有些可憐這位安樂公主,瞧著嬌嫩鮮妍,輕輕一掐就出水的人,卻軟里藏綿,纖和柔韌,叫他有些收不住手,難免失了分寸。
姬央略略掙扎了一下,嘟囔了一聲,“那你只準給我上藥,不許亂來。”說罷也不太害臊地就由著沈度伺候她,她本就習慣了被人伺候,連她父皇、母后都有給她打扇、端藥的時候。
沈度看著軟在自己懷里的人兒,她還真是被嬌養慣了,沈度本是將藥膏交給她就要走的,如今只好耐著性子挖了一團膏藥往她身上的紫痕處涂抹。
“你輕點兒呀。”姬央在沈度的肩頭輕輕咬了一口,含羞裝睡地窩在沈度懷里任他分開她的腿替她涂抹。
如此折騰一番,天已大亮,姬央由著玉髓兒和露珠兒伺候梳妝,匆匆喝了一碗碧梗粥,也不用上妝,穿了新婦的紅裳,同外頭等著的沈度一起去了薛夫人的九如院。
玉髓兒不由笑出聲來,只覺得李鶴原來是個呆子。
姬央瞪了玉髓兒一眼,李鶴看入眼里,卻恨不能那萬種風情是向自己嗔來。李鶴也是官宦子弟,否則入不了宿衛宮廷的虎賁軍,幼時也曾略習音律,但他素來喜武厭文,只覺得絲竹皆是靡靡之音,消磨人志氣之物,加之那些彈奏之人裝模作樣,講什么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其實彈的都是狗屁,讓人根本聽不懂。
至今日李鶴方才發現,最能打動人心的音樂,并非高超的技藝和晦澀難懂的音意,而是安樂公主所奏之曲,走馬章臺的貴族公子能懂,沙場拼殺的將士能聽,連只會撐篙的船翁也能明,那才是真正動人的音樂。
李鶴待臉上的熱度退了下去,這才伸出手將姬央接下船,當她越過他時,微風里送來她發梢的一縷香氣,李鶴這一生便再也沒從那香氣里回過神來。
“公主剛才所奏的是何曲?”李鶴問道。
“曲名‘桃花源’。”姬央道。
“卻是未曾聽過。”李鶴道。
“沒聽過就對了,這是我們公主自己譜的曲,你又哪里去聽呢?”玉髓兒笑道。
不一會兒那船翁又在漳水上來回將對岸剩下的人都接了過來,姬央一行正要離開,卻聽見林中有馬蹄聲傳來。
李鶴臉色一肅,右跨一步將姬央擋在身后,手中長槍已經蓄勢。
但見林中奔出一馬。
馬上之人見李鶴一身盔甲,帶著幾個女眷,其中一位白紗蒙面,通身的氣派一看便絕非普通閨秀,因而抱拳道:“前面可是安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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