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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桑這些日子一直在山上清修,她雖然名義上也有幾十個弟子,可那都不歸自己操心,都是顧泯在操心,所以她和以前一樣,并沒有什么改變。
見面之后,開門見山。
只是聽到他說了這么多,阿桑始終沒有說話。
顧泯撓頭道:“師姐,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阿桑搖頭,“要錢沒錢,我還有什么好說的?”
“總不能讓小師弟去搶吧?”
阿桑調侃道:“這種事情還得顧掌教多上心。”
顧泯拍拍屁股站起來,有些幽怨的說道:“師姐不是當初那個師姐了。”
阿桑不說話。
只是沉默。
顧泯咬牙道:“師姐就沒有什么值錢的寶貝?”
阿桑搖頭。
顧泯啊了一聲,“之前在帝陵里,師姐就沒有去找些什么玩意兒?”
“就只想著找你了,哪里有時間找別的。”
顧泯扶額,難受道:“那我現在該怎么辦?”
——
沒了朱厭同行的寧啟帝,帶著赤發繼續朝著東邊而去。
赤發盡職盡責,對寧啟帝仿佛就像是千年前那般,并無有什么懈怠。
“知道朕為什么是把朱厭放到梁照身邊,而不是你嗎?”
這一日,寧啟帝和赤發來到一條大江前,看著一片江水,寧啟帝忽然開口,笑意淺淺。
赤發搖頭道:“臣猜出一些,但不好說。”
寧啟帝一襲白衣隨著江風擺動,看起來真如塵世中的謫仙人,他微笑道:“朕看朱厭,當然看得清楚,他只要有個七八分機會,就一定會想著擺脫朕,他這個人,最開始便沒想過要一輩子呆在朕的身邊,可不是朕要強留他,當初他做的那件事,若是不在朕身邊還債,早就被朕一巴掌拍死了。”
千年前,大寧王朝南方忽然出現了一頭異獸,擾亂百姓,甚至還屠殺了整整一座小鎮多達千人。
大寧王朝派出修行者前去緝拿,又死了不少。
后來是寧啟帝親自欽定幾位高手聯袂而去,這才將朱厭緝拿,被抓到照天城之后,寧啟帝親自出面,當時擺在朱厭面前只有兩個選擇。
要么選擇為大寧效力,以贖罪孽,要不然就直接殺了。
朱厭當初可是發毒誓,說永世都要為寧啟帝馬首是瞻。
至于赤發,其實也差不多,這兩尊異獸,當年
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赤發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陛下要追尋的是真正的大道,臣只是想要自由,朱厭也是如此,因此臣不覺得朱厭如今這想法有問題,只是他走便走,若是要殘害陛下,便是萬萬的不應該。”
寧啟帝不置可否,只是說道:“梁照和朱厭,一個城府深沉,一個陰險毒辣,其實很相配,不過朕把他派到梁照身邊,不為別的,只是不想看見朱厭,朱厭如今想走,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朕只怕他走了之后,獸性依舊,朕不是千年前的朕,他不是千年前的他,真要是沒了制約的手段,很麻煩。”
看起來是坦誠,但赤發也知道這番話,遠遠說不上有幾分真誠,這位寧啟帝,實在是不能輕易相信。
寧啟帝看著大江,忽然說道:“當年漠北那一戰,你還記不記得?”
赤發點點頭,“臣還記得,那一戰的兇險程度,應當能排上前三。”
當初大寧王朝天下初定,將一眾小國殲滅之后,正式建立大寧王朝,可就在這個當口,那些亡國遺老聯合一大群修行強者,在漠北有了燎原之勢。
當初寧啟皇帝親征漠北,殺得昏天黑地,兇險程度,不亞于之前經歷的每一次血戰。
赤發就在那場大戰中,曾經為了寧啟帝,不顧生死,硬鑿由無數修行強者組成的戰陣。
那可不是一般的沙場大戰。
而是無數修行強者組成的千萬士卒。
光是一開始打,那便陷入了極度兇險的境地。
“朕這一生,經歷了大小血戰無數,不過只有兩戰才讓朕至今都覺得魂牽夢繞,漠北一戰,還有便是和海外那些蠻夷的一戰。”
寧啟帝微笑道:“記得當初詞圣有一句‘老夫聊發少年狂’一直想不透為何會是世人都稱贊的句子,這時候才明白了,原來朕這樣的修行者,既然不老,就無法看到其中真意,如今老了,便也明白了。”
赤發平靜道:“陛下才獲新生,何來老了一說。”
寧啟帝說道:“身體還好,只是心里有些老了,如今再把寧國國君的位子給朕坐,朕倒是不愿意了,若是千年前,自然不會如此。”
赤發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張了張口,還是沒說話。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想,朕既然說了已經不在意這些事情,為何之前要見梁照,要做這些事情,但實際上也很簡單,朕有些苦衷,只是不能跟你說清楚,可是你能自己去想,也能夠做些什么,不過最后結局怎么樣,朕并不保證。”
赤發說道:“臣永遠不會向陛下出手。”
寧啟帝微笑道:“朕有個問題,其實一直想問問。”
“陛下請問。”
“若是朕和顧泯都是一個年紀,在你面前,你會選誰?”
寧啟帝知道赤發和顧泯打過交道,所以才有這么一問。
赤發沒說話。
上位者說話,永遠不可能只是和你閑聊,有很多事情藏在語里,一個不小心,便很容易出事。
赤發謹小慎微,所以不做選擇。
“陛下認為,那個孩子已經可以和陛下相較了嗎?”
寧啟帝疑惑道:“為什么不能,他流著朕的鮮血,有朝一日,入金闕是很簡單的事情,來到金闕之上也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
赤發搖頭道:“臣說的,不是修行上的事情。”
寧啟帝說道:“你在說別的,那就不好說了,這孩子要是能把柢山打理好,在這亂世里站住了,就不差,不過這個孩子,有沒有野心,誰也不好說。”
赤發微笑。
寧啟帝搖搖頭,“算了算了,兒孫的事情都沒人管,這不知道是多少代的子孫了,朕不操心。”
赤發問道:“那陛下此刻要去何處呢?”
寧啟帝道:“一路向東,朕準備去看看東海的大潮。”
——
顧泯在阿桑那里沒有得到想要得到的,但并沒有太泄氣,回到竹樓之后,這位柢山掌教雖然還在惆悵,但很快便從惆悵里走了出來。
因為這個時候彪子回來了。
他和蘇宿一起回來了,而且還帶著一個很不錯的消息,那就是在柢山后山臨近的那座山,便有鐵礦,而且并不是普通的生鐵,而是烏鐵。
那是打造劍修佩劍最基本的材質。
換句話說,只有這個材質鑄造出來的劍,才能夠承受住劍修的劍氣,但這樣材質,也不可能是什么好東西。
要想鑄造一柄好劍,還需要在里面加入各種東西。
或許直接用更好的材質來。
不過柢山此刻才剛剛起航,有就不錯了,不用挑。
彪子興沖沖的說道:“那座鐵礦,至少能夠鑄造一萬柄劍了,師父果然是沒騙我。”
顧泯笑而不語。
蘇宿搖頭道:“也就是個普通佩劍,想要鑄造出好劍,還需要別的天材地寶,我聽說北海海底有一種深海寒鐵,因為長期在雪海里,異常堅硬,用來鑄劍,很不錯,不過這東西一直在北海,倒也沒幾個人敢去找來鑄劍。”
顧泯聽在心里,沒有說話。
這東西要是在西海,他直接就去了,畢竟西海這會兒名義上是梁拾遺的地盤,他作為他的半個徒弟,去這個地方,沒有什么問題。
不過北海那東西,也不是沒有任何辦法,他和柳邑的關系還算不錯,到時候寫封信問問?
又問了幾句,最后顧泯讓彪子放開手干,等他走了之后,這才和蘇宿說了幾句。
蘇宿挑眉道:“這些花花草草可不便宜,小顧你想搞個藥園子,可不簡單,尤其是你這家伙,還是個實打實的窮鬼。”
顧泯笑問道:“那你先借點錢給我?”
蘇宿一臉認真的說道:“你覺得我會有錢嗎?”
顧泯說道:“歸劍閣的天生劍胚,會沒有錢?”
蘇宿搖嘖嘖道:“按道理來說,我應該是有錢的,但是我拿這東西來做什么,我想要啥沒有?要錢做什么?”
顧泯張了張嘴,然后沖著蘇宿胸口來了一拳。
蘇宿退出去幾步,怒道:“你他娘失心瘋了,打我做什么?!”
顧泯皮笑肉不笑,“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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