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吉人天相。”周太醫現也只有這句話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不愿再搭理他,“劉太醫呢?還里面沒有出來?”
“你坐下安生等吧。”太后有點暈了,索性直接把大囡囡塞皇帝懷里,“囡囡和你爹一處。”
身為皇帝長女,大公主雖然還沒有封號國朝皇女,一般都是長成以后才封號嫁人甚至于說現還沒有留頭,就是個光禿禿小黃狗發型,可這一切卻都不妨礙她父親對她喜愛。現大公主眼角含淚,窩皇帝懷里一抽一抽,皇帝頓時也有點不行了,“乖囡囡,別哭了。娘肯定會沒事,一會兒就好了,啊,一會兒就好了”
里間安安靜靜可越是安靜,就越顯得有幾分不祥,皇帝攥著女兒手,手心里窩都是汗,可脊背底卻是一陣陣地發涼,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太醫終于擦著汗走出來,給太后、皇帝行禮,當然也是立刻就被諭免了。
“娘娘已經睡過去了。”從他神色來看,這個睡是比較正常含義。“至于哥兒卻沒能保住。”
竟真是哥兒!
皇帝心口就像是被重錘擊了一記一樣,一時間悶痛得連氣都有點喘不上來了。太后亦是不禁按了按眼角,屋里靜得是落針可聞。兩個太醫都是垂手侍立,大氣也不敢喘,宮女、太監們,當然不可能出來觸霉頭了。
“人沒有事就好!”卻到底還是太后老于世故,恢復得比較。她掃了周太醫一眼,不動聲色地道,“這里可要人留下值守么?大公主”
“娘娘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劉太醫量平靜地道,“只是乍逢變故,心境未免不調。若是大公主能一邊陪著說說話,對病人心情也是有好處。”
現當然是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大公主立刻就被帶下去坤寧宮里安置一個地方休息了。這里按著舊日例,留太醫輪流上夜值守謹防有變。太后銳眼下,一群人是都動了起來等一切都安排停當了,太后沖皇帝使了個眼色,便屏退了屋內宮人、中官,只留下了當仁不讓要值守第一班劉太醫。
“剛才沒有細問,也是要顧忌周卿家臉面。”太后開門見山,夾槍帶棒地就戳了周太醫一下。“皇后這胎,不可能是一直都沒有征兆,忽然間就發展到這樣吧?劉太醫你老實說,是不是之前就發現了不對?”
得罪同僚和得罪上司之間,傻都知道該怎選,何況這也是不能瞞人事,劉太醫猶豫了一下,便如實說道,“從娘娘脈案來看,娘娘素日里是氣血兩虛、面黃肌瘦有憔悴之態,虛不受補,確實不像是一般健康孕婦脈象。這適才聽娘娘身邊大宮女說起,半月前起,除了偶然下紅以外,還有排出水泡樣物事再加上方才那哥兒,也是手腳相連,被水泡般胎膜緊緊綁縛有、有些畸形之”
屋內哐啷一聲大響,卻是皇帝失手打翻了茶盤這也怪不得他,聽說妻子產下是畸形死胎,任誰都會大吃一驚。就連太后,也是唬了一跳,只見劉太醫有些不安,卻又忙穩住道,“說下去!”
“按典籍記載,月經不來,二三月或七八月,腹大如孕,一日血崩下血泡,內有物如蝦蟆子,昏迷不省人事。”劉太醫便背誦道,“喚為鬼胎,娘娘今日癥狀,除了內物不同以外,余下都是符合之前幾次隨周太醫扶脈,下官便覺得娘娘腹大有異。如今回想,果然如此,鬼胎婦人似乎肚子本來就比一般妊娠要大許多。”
太后和皇帝交換了一個眼色,彼此臉色都是沉得能滴出水來。太后追問道,“這得過鬼胎婦人,以后以后再懷上生產可能性高嗎?下一胎會不會也是這樣?”
“這”劉太醫面露難色,沉吟了一會,便含糊道,“這要看皇后娘娘身體恢復得如何了。”
“此處沒有外人,你也無需擔心報復,”太后一豎眉,“說實話!”
她一發威,劉太醫哪里還撐得住,撲通一跪也是說了實話,“娘娘明鑒,皇后娘娘能活下來已經是天公開眼了,先不說鬼胎會不會再犯事,大出血成那樣病人,能再生育,小人是一個也沒見過”
得,不必說了,劉太醫等于是兩個問題都給回答了很難再生,即使懷上了,也有很大可能再犯這個癥候。
按說,劉太醫力挽狂瀾,該賞、該勉勵,可現太后如何有這個心情?她捂著額頭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覺得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倒是皇帝還能緩得過來,突道。“比起周太醫,你婦科看似倒還上一層樓!”
他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便轉向太后道,“娘,過幾日等胡氏好些了,讓劉太醫去給小循扶扶脈看一看吧!”
這等于是宣告周太醫事業生涯完結了,他已經完全失去了高上級信任。太后聞,也是絲毫猶豫都沒有地就點了點頭,“應該!”
她盤算了一下,便囑咐劉太醫,“等你這里換班了,就直接過去永安宮吧!”
劉太醫哪敢有什么異議啊,自然是滿口就應承了下來。
而這宮里,也沒有不透風墻,雖然帝后和劉太醫對話是不可能流傳出來,但劉太醫取代了周太醫上位,以及下值后直接去永安宮扶脈消息,卻是和長了翅膀似,不到半日,便已經傳遍了宮內。
趙昭容立刻就收拾收拾打扮打扮,出發去給徐娘娘請安了。
作者有話要說:哎。
都看出來皇后得是什么病了吧
她還算好,只是部分性,完全性話估計按古代條件要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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