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沒說話,太陽西邊沒出來,但沒人能想到,她的靈魂已經七十八了。
“娘你去睡一會兒吧,接下來的我弄,等你睡醒了我跟你一起去山上鋤草,我在家里也待不住。”
宋春雪放下勺子,“那我去瞇會兒。”
*
三娃醒來后,得知娘做了涼粉后,開心的跑到廚房,切了兩碗吃了。
他喝著熗鍋的漿水,吃著蕎麥香十足的涼粉,心想最近怎么天天跟過年似的。
不對,應該是比過年還開心。
江紅英看著三娃蹲在臺子邊上,大口大口吃的很香時,不由滿腹好奇。
“三娃,現在老二去軍營了,老大也分出去了,你有沒有一種忽然變得很值錢的感覺?”
“嗯,”三娃下意識的點點頭,“涼粉真好吃,你要不要再來一碗?”
江紅英笑了,這小子還挺聰明,都知道回避話題了。
“少吃點,吃撐了走路難受。”
三娃一邊喝湯一邊道,“不撐,若不是怕撐我還要吃一碗。”
宋春雪睡醒后,也吃了兩碗涼粉,才心滿意足的戴著帽子往地里走。
江紅英也要抱著孩子跟她一起去,宋春雪便拿了個鎖將院門鎖了。
可是,她沒想到,哪怕是她鎖了門,家里還是進了人。
不僅如此,她的箱子還被人用斧頭砍過。
若不是她娘家陪嫁的箱子是用鐵皮包的,木料也是杏木的,可能現在她箱子里的東西已經全部被人拿走了。
“娘,這怎么回事?”
“哪個狗膽包天的,竟然大白天撬你的箱子,真不怕……”
江紅英看到被砍壞的鎖,剛要破口大罵一頓,被宋春雪捂住嘴巴。
她也察覺到了不對,“怎么,娘知道是誰干的了?”
宋春雪坐在炕頭邊上,將砸的不像樣子的鎖撥轉了兩下。
“哼,還能有誰,我們今天走的時候,老大兩口子還沒上地。而且知道我這箱子藏在被子下面的,沒幾個人,都是咱們自己家的人。”
江紅英愣了,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微微搖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
“是啊,曾經我也覺得不可能,但自從他嚷嚷著要分家的這一個月來,我算是見識到了,老大真的被我慣壞了。”
她將鎖子丟到一旁,嗤笑著靠在炕上的木柜子前,“除了我們自己人,沒人覺得我養了你們這么多,還供了老大老二老四讀書,箱子里還能攢點錢。”
她自嘲一笑,“大家都覺得我把你們拉扯大不容易,但我最實心實意照顧大的老大,卻不覺得。”
江紅英自從生了孩子之后,能明白宋春雪的難過,沉默著不說話。
“奶,奶。”
江紅英懷中的,眼睛大大的女娃兒秀娟,像是知道宋春雪的難過似的,奶聲奶氣地伸出手,似乎要逗她開心。
心中的那些難過失望忽然褪去,宋春雪伸手抱孩子。
“來,抱抱秀娟,孩子還是小孩子好看。”
“娘,那怎么辦,明天這箱子要放在哪里?”江紅英低聲道,“他敢撬一次,就敢撬兩次,你要去當面問問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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