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長大吃一驚,渾身跟長了刺似的往后退了兩步。
他沒想到有人會對他說出這番話,亦或者是從沒想到有人能一眼看出真相,駭得不是一丁半點,畏懼的看著說出這話的韓道長。
“你胡說……”他的聲音低如蚊蠅,腳下小心的往后退了兩步,“你血口噴人,我怎么可能是那種……”
“那種什么?”韓道長好笑道,“那種離經叛道欺師滅祖的畜生玩意兒?還是豬狗不如喪盡天良的狗雜碎?”
“你……”徐道長退著退著走到了門檻處,一個不防整個人向后倒去,因為門檻有點高,變成了倒插蔥。狼狽的滾了出去。
宋春雪怔怔的看著爬起來跑開的徐道長,半晌沒有回神。
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何有人能做到那種地步。
殺害師父?
那跟殺害父母有何區別?
“噠!”
韓道長打了個手指,“怎么,被那人的良心嚇到了?”
宋春雪緩緩點頭,眼神好半晌找不到焦距。
“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跟你說件駭人聽聞的事。”
“有一戶人家,老夫妻倆生了四五個孩子,有兒有女,兒女都已成家,看著是兒孫滿堂的好家庭。”
宋春雪冷笑一聲,“可是啊,老夫妻一起變老了,他們倆同時躺在炕上,需要兒女們來伺候。”
“然后呢?”韓道長輕聲催促。
“然后他們不想伺候了,各自成了家有小的要養。那老夫妻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女會成為那樣的劊子手,就像心血來潮今日想殺只雞那樣簡單,一起將父母打死了。”
“可悲的是,他兒子后來還自己跟人說,他娘沒那么容易死,他們幾個按著用鐵鍬多敲了幾下才咽氣的。”
韓道長好奇,“沒有人報官嗎?”
“報了官,但很快放出來了,老人已經死了,人家自己人不追究,衙門拿了好處還追究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的兒孫們現在活得好好的。”
說到這兒,宋春雪又冷笑了一聲,感覺心窩子都是涼的。
韓道長從瓷瓶里倒出一顆藥丸,“你說你,被打死的又不是你爹娘,這么寒心做甚?”
“吃了這顆藥丸,不然這兩年你每每想到此事都要不舒服,心寒入體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的道心真脆弱。”
宋春雪伸手接過,盯著藥丸看了看,放在嘴里嚼了嚼。
哎娘,真苦。
苦味養心,但這也太苦了。
她摸了摸心口,“我想不心寒都難啊,自己有了兒女,知道那種感覺,就算到了陰曹地府也會哀鳴難絕。”
韓道長淡淡發問,“或許你只知道他們的結局,不知道那些年老兩口是如何養育他們的。畢竟你也說了,他們是合伙殺死父母,說明他們的教養有問題。”
“再者,養一窩都是一個德行,只能說明這東西能遺傳,或許那老兩口年輕時,亦或者上輩子做了孽才不得善終。”
“最讓你難以接受的事,大概是他們倆倒霉,風水或者別的事兒出了問題,讓他們倆養出那樣的壞種來,只能認栽。”
“但兒女父母之所以能聚到一起,都是前世有淵源的,這輩子來還債,身死道消債已還清,對死去的人來說,除了難過沒有負擔,或許下輩子他們會獲得補償也不一定。”
這樣說著,宋春雪心里的那股冷氣好像漸漸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