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完晚飯,凌易就帶著天天先回去了。
凌旭則沒有陪他們太長時間,見到餐廳里客人越來越多,很快就回去了后面廚房。
開車回去的路上,天天一直在哼歌,翻來覆去的,凌易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晚上直到天天睡覺,凌旭都還沒回來。
天天有些興奮,舍不得睡覺,明明已經很困了,還坐在床上問道:“爸爸怎么還不回來?”
凌易坐在床邊對他說道:“你先睡吧,他等會兒就回來了。”
“呼呼,”天天發出奇怪的聲音笑了笑。
凌易微笑著問他:“高興什么?”
天天說:“我想問爸爸是怎么把我生下來的啊。”
凌易伸手摸他的頭,“就是從肚子里把你生下來的。”
天天在幼兒園見到過懷孕的阿姨,他學著比了比大肚子,“有這么大嗎?”
凌易本來想說是的,后來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幫你問問他。”
天天打了個哈欠,顯然有點撐不住了,可還是努力把眼睛睜大,“我也要問他。”
凌易說道:“你先睡覺吧,等你一覺睡醒了,就可以見到爸爸了。”
天天把頭靠在凌易懷里,“你也是爸爸,爸爸也是爸爸,我叫的時候,你們不會搞不清楚我在叫誰嗎?”
凌易干脆把他給抱在了懷里,輕輕晃著他,微笑著說:“不會,不管叫誰都行。”
天天搖搖頭,“我會搞不清楚的……”
凌易問他:“那你自己想想要怎么叫我,不然還是叫伯伯好了。”
他說話,沒有聽到天天回答,低下頭看到天天靠在他懷里已經睡著了。
一時間,凌易沒舍得把天天放下來,而是就這么抱著他看他睡覺,靜靜在床邊坐了十多分鐘,才輕輕把天天放回床上,給他蓋上被子。
離開房間之前,他沒忘記給天天一個晚安吻。
差不多天天剛睡著,凌旭就開門回來了。
明明工作相比蛋糕店并沒有辛苦多少,大概是因為在用餐高峰期比較緊張的緣故,他自己第一天上班就覺得疲憊得不得了。
與凌易打了聲招呼,凌旭先去看天天,然后進衛生間打算洗澡。
腦袋有些停止思考,他本來是打算刷牙的,卻先把衣服褲子給全部脫了,隨后才愣了一下,直接站到洗臉臺旁邊拿牙刷刷牙。
突然,凌易從外面把衛生間的門打開了。本來是凌旭自己在房間里面把睡衣收拾好了放在床上,卻忘了拿進來,凌易看到了幫他送過來,結果一開門便見到他一絲不掛站在鏡子前面刷牙,于是看著他問道:“要脫光了一邊照鏡子一邊刷牙嗎?”
凌旭的牙刷已經塞進嘴里了,滿嘴都是牙膏,他覺得尷尬,卻一時間沒辦法解釋什么。
凌易幫他把衣服掛在門背后,說道:“別著涼了,”然后把門關上離開了。
凌旭松一口氣,看了一眼鏡子里面自己有點憔悴的模樣,低下頭繼續刷牙。
洗完澡吹干頭發,凌旭回到房間里面看到凌易還在看雜志。
他掀開被子,坐上床去的同時問凌易道:“哥,你是怎么跟天天說的?”
凌易說道:“我跟天天說,是你生的他。”
凌旭身體僵硬一下,他有些緊張,“天天什么反應?”
凌易看著他,說道:“天天說,原來你才是他媽媽,他一直以為我是他媽媽。”
這回凌旭的身體更僵硬了,他沒料到天天就這么跟凌易說了,他真是體會到了那種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的感覺,“我不是故意的……”
“無意的?”凌易語氣平靜地問道。
凌旭雙手抱了一下頭,“那時候不懂事。”
“說的是,”凌易說道,“那時候你不懂事,現在什么都記起來了,該懂事了吧,需要給我一個交代嗎?”
凌旭有氣無力地說道:“就是那時候為了好玩兒逗天天的。”
凌易看得出來他很疲倦了,于是說道:“睡覺吧。”
兩個人話說了一半,凌易突然說睡覺,凌旭直覺便是認為他不高興了。
凌易伸手關了燈躺下來。
凌旭很快也躺了下去,不過剛才已經很困了,現在睡意去消散了,他翻了個身面對著凌易,問道:“哥,你生氣了?”
他們兩個之間有些缺乏溝通。
其實從小到大,大多時候就是凌旭單方面在和凌易溝通,他那時候并不覺得介意,因為他能夠感覺得出來凌易對他的疼愛。
可是凌易就是那么一個人,一旦他關閉了對凌易溝通的那道門,凌易就不會主動去打開它,他明明是知道的,卻還是做出了那個決定,跟凌易分開了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