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旭對他說:“聽不到也不行,以后都不能說了。”
天天神情有些慌張,“為什么啊?”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媽媽。
凌旭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他只能給天天說:“爸爸逗你的。”
天天愕然睜大眼睛,“伯伯不是我媽媽嗎?”
凌旭說道:“不是,記得以后不能瞎說了。”
天天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可是那時候的凌旭并沒有發現。
那天晚上,凌易哄天天睡覺的時候,發現天天一直看著他,看著看著就突然雙眼包滿了淚水。
凌易本來在給他講故事,這時候莫名其妙,問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天天牢牢記住了一定不能告訴凌易這件事情,他盡管眼淚已經流出來了,卻依然閉著嘴什么都不說,只是抬起手來擦眼睛。
凌易看他那么傷心,覺得有些心疼,放柔了語氣問道:“寶寶,哭什么?”
天天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用手臂胡亂抹著眼淚,一邊搖頭一邊嗆得咳了兩聲,他說:“伯伯,我睡覺了,晚安。”
“等等,”凌易有些心急,“先告訴伯伯你哭什么?”
天天不肯說,他一邊哭一邊閉上眼睛表示自己睡覺了。
“凌旭!凌旭!”凌易大聲把凌旭給叫了過來。
凌旭剛剛洗完澡,還在用毛巾擦著頭發,他走進天天的房間,奇怪問道:“什么事?”
凌易說:“天天在哭什么?”
凌旭微微皺眉,湊近了床邊看到天天果然哭得很傷心,立即便也緊張起來,“天天?”
天天睜開眼睛看他一眼,說話都有些接不上氣了,他說:“爸爸,我睡了。”
凌易去外面拿了衛生紙進來。
凌旭坐在床邊,問天天:“你跟爸爸說你怎么哭了?”
天天不說話,只是紅腫著眼睛看著凌旭。
凌易把紙巾遞過來,凌旭給天天擦眼淚和鼻涕,他埋下頭對天天輕聲說道:“為什么哭?快告訴爸爸好不好?”
天天有些猶豫,看了一眼凌易,然后對凌旭說:“悄悄說。”
凌旭連忙說道:“好,悄悄說。”
凌易見天天只肯告訴凌旭卻不愿意讓他聽到,頓時覺得有些受傷,不過他還是對天天笑了笑,說:“那你悄悄告訴爸爸,”隨后就自己退了出去,安慰自己說凌旭一個人帶了他那么多年,感情深一些是必然的。
等到凌易出去了,凌旭對天天說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天天小聲說:“我沒有媽媽了嗎?”他一邊說起,一邊悲從中來,又開始流眼淚。
凌旭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實在沒想到天天是為了這個問題在難過,他只能回答說:“不是的……”
不是的,可是那又是怎么樣的?他總不能跟天天說,嚴格地從生理學的角度來說,大概我才應該是你媽媽,凌易是你的爸爸才對。
這種話叫他怎么說的出口。
天天卻帶了些期待地看著他。
凌旭只能接著說:“你是有媽媽的。”
然而天天還有更在意的事情,“是伯伯嗎?“
“不是伯伯,可是——”
“那我不要了!”天天突然堅定地說道,他又吸了一下鼻子,翻個身背對著凌旭,說,“不要了!”
凌旭深深嘆一口氣,糾結地想要扯一把自己的頭發,不過瞬間想到了湯力,又收回手來,他幫天天把被子拉上來一些,又仔細把腳和身體周圍的被子都給他壓下去,起身關了燈慢慢走出房間去。
回到房間,凌易手里拿著書,卻并沒有怎么看進去,他好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他哭什么?”
凌旭哪里敢跟凌易說這些,只好說道:“沒什么,可能是明天要上學了,情緒不怎么好。”
凌易看著凌旭的表情,覺得凌旭沒有說實話,可是又不愿意繼續追問下去,他把書放在一邊,說道:“那睡覺吧。”
凌旭走到床另一側,掀開被子坐上去,“哥——”他喊道。
凌易本來正在解睡衣扣子,停下動作看他。
凌旭說:“你說我該怎么跟天天說,告訴天天我才是他媽媽?”
凌易聽到凌旭問這個問題,微微蹙眉,問他:“天天想媽媽了?”
凌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這個問題確實不太好開口,凌易想了想對他說:“你跟他說,他是我們兩個的孩子,都是他的爸爸。媽媽不過是個稱呼,我們家里不這么叫。”
凌旭遲疑了一下,“要他也叫你爸爸嗎?”
凌易其實是想的,他非常想聽天天叫一聲爸爸,可是同樣的,他不愿意給天天帶來疑惑,讓天天的認知產生混亂,于是他說道:“稱呼不重要,只要他知道我們是一家人就好了。”
凌旭聽著,點了點頭。
凌易對他說:“睡覺吧。”
“哦,”他好像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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