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已經甩開了凌易，他打算轉過這個街角從旁邊那條街離開，可就在這個時候，凌旭聽到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音，他頓時心里一緊，停下腳步轉過身去。

路邊一輛小汽車擦著一輛電動車停了下來，司機拉開門正在大聲地責罵騎車的人。

而就在他停下來之后，凌易已經追到了他身后，拉住他的手臂，微微喘著氣說道：“你跑什么？”

凌旭是個不太會掩飾自己情緒的人，雖然從他那次在溫泉酒店跟邢穎峰接觸過后就一直有些不對勁，可是最近更是表現得明顯。凌易不止一次見到過他在發愣，有時候盯著天天發愣，有時候是盯著自己發愣。

之所以找人查凌旭的行蹤，是因為凌易想知道他是不是又去和邢穎峰見面了，但是凌易沒料到凌旭會來這種鑒定機構。

來這里做鑒定？為什么？給誰做？

凌易也想不明白，除非凌旭在懷疑他自己和天天之間的血緣關系，或許凌旭的心不在焉，是因為邢穎峰告訴了他，天天可能并不是他的孩子？

這些不過是凌易的猜測罷了，他在這里等待凌旭出來，只是希望凌旭不要所有的事情都瞞著他。

可是他沒料到凌旭會一見到他的面就跑了。

抓住凌旭，凌易從他手里搶過來那份鑒定報告，打開來看到鑒定人的名字之后，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去翻結果。

看完結果，凌易手里拿著鑒定書，“你懷疑天天不是你的兒子？”

凌旭伸手扯了一下頭發，“天天是我的兒子。”

凌易晃了晃手里的鑒定書，“那這是什么意思？你為什么要來做這個鑒定？”

凌旭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鑒定書，然后又抬頭看著他的臉，突然靠近他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湊近他耳邊問道：“六年前，我回來探望爸爸，我們是不是已經上過床了？”

凌易微怔。

這是鬧市的街道，周圍人來人往，他們兩個的動作過于親密，看起來有些奇怪，惹得不少人都多看了他們一眼。

凌易沒料到凌旭會問這個問題，因為這件事情只有他們兩個知道，而現在的凌旭會這么問，唯一的可能就是當年的他把這件事告訴了邢穎峰。

“邢穎峰告訴你的？”凌易壓抑著聲音問道，他沒有想到邢穎峰和凌旭之間的關系會好到這種地步。

凌旭搖頭，“不，他不知道。”

凌易看著他：“你記起來了？”

凌旭依然搖頭。

“凌旭？”凌易一只手捏著他后頸，“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那么問？我說過了，有事情告訴哥哥，你沒必要瞞著我。”

凌旭大口地呼吸著，似乎是因為緊張，他的胸口激烈起伏，茫然無措地朝著左右看了一看，隨后靠近凌易的耳邊，輕聲說道：“天天是你的兒子。”

不管是凌旭也好，凌易也好，在那一瞬間都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時間停滯的感覺，好像忘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周圍熙攘來往的行人也都看不見他們的蹤影。

凌易沒有明白凌旭的意思，他第一反應是凌旭以為天天是他和女人生的孩子，他想不沒想便開口否認了，“不可能。”

而且那份鑒定書上不是清清楚楚寫明了凌旭和天天之間的父子關系嗎？

凌旭在搖頭，他說：“我做了鑒定的，天天真的是你的兒子。”

凌易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對凌旭說：“你到底在說什么？”

這時，陪著凌易一起過來的司機將車開到他們身邊，輕輕按了一下喇叭，因為這里不能長時間停車，已經有交警過來附近了。

凌易轉頭看一眼熱鬧的街道，覺得這也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他拉著凌旭的手腕，“跟我上車。”

他拉著凌旭上了車，然后讓司機開車。

車上有司機，剛才的那些話無論是凌易也好，凌旭也好，都沒有辦法直白地說出口。

凌易只能問道：“剛才你說的是真的？”

凌旭垂著頭，尚且沉浸在自己可能是個怪物的驚惶和痛苦之中，他說：“是的。”。

凌易轉過頭去看他，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你覺得有可能嗎？你那份鑒定書又是什么意思？”

凌旭說道：“都沒錯，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什么都是真的？

天天是他的兒子是真的，是凌旭的兒子也是真的？為什么要提到六年前那一晚？既然沒有人知道，現在的凌旭又怎么會知道？

凌易突然想到一個近乎荒誕的可能性，那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可是現在卻在凌旭不清不楚地表述下面，讓他覺得或許可能是真的？

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凌旭的手臂，這個過程中，凌易察覺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顫抖，而握住凌旭手臂的時候，他又很用力，凌旭低下頭去看了一眼他的手。

有一天如果有人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鬼，你會信嗎？

相信大多數的人都不會相信。

可是如果當你摯愛的親人去世，卻有人告訴你，他看到了你親人的靈魂回來探望你，也許你就不會否認得那么迅速，而會盼望那個至親的人是或許是真的放不下你，回來看你了。

現在的凌易，多少有些這種心態。

在關系到自己的時候，他無法很冷靜地去判別思考，而是開始不顧一切地希望那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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