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溫泉酒店離開告別的時候，天天對邢穎峰的稱呼已經從邢叔叔升級到了干爹。

干爹？聽起來倒是比伯伯顯得更加親密。

回去的路上，凌易他們依然搭乘潘文紹的車，天天心情很好，不愿意坐在凌易和凌旭中間，而是要靠著窗戶坐，看外面的風景。

車一路開，他一路哼著歌。

潘文紹轉過頭去逗他：“天天，心情這么好啊？”

天天竟然還回答他了一聲：“嗯。”

凌易朝天天看去，問他：“干爹很好？”

天天笑著點頭。

凌易問完，就沒有再說什么了。

凌旭一只手撐著頭一路沉默，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來天天就在車上睡著了。

下車的時候，是凌易把他給抱下來的。

潘文紹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吃了晚飯再回去。

凌易說：“算了，天天太累了，回去隨便吃點什么吧。”

潘文紹于是說好，揮了揮手讓蕭世開車。

回到家里，凌易把天天給放在沙發上面，拿了張小毯子過來給他搭在身上。

晚飯是凌旭在廚房里面煮面條吃，凌易從冰箱里面拿了菜葉出來清洗，把掰開的白菜葉子在自來水下面一片片沖洗干凈，凌易甩了甩手上的水，說：“我先去喊天天起來吧，等會兒要吃飯了。”

凌旭剛把面條扔進水里，點了點頭說：“好。”

凌易走到沙發旁邊坐下，輕輕喊道：“天天。”

天天緩緩睜開眼睛，說：“伯伯。”他這一聲喊得不怎么清楚，聽起來更像是爸爸。

凌易手指撫摸著他柔軟的頭發，“要吃晚飯了。”

天天抬起手揉眼睛，張開嘴打了個哈欠，點點頭。

凌易抱他起來，他雙手自然而然地環過凌易的肩膀。

突然，凌易問他：“干爹好還是伯伯好？”

天天愣了一下，因為凌易問得一本正經的，讓他短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朝凌易看去，說道：“……伯伯好。”

凌易竟然笑了笑，對他說：“你猶豫了。”

天天并不是猶豫，不過是愣了愣而已，他與邢穎峰相處時間畢竟太短，無論如何也是無法超過他對凌易的感情的。

“沒有，”于是天天否認了，“伯伯好，好很多，”他說。

凌易只是笑，拍一下他的臉，說：“去吃飯了。”

吃完晚飯，凌旭見凌易帶著天天去洗澡，于是自己鉆進了書房里去上網。

洗澡的時候，天天突然用滿是泡沫的頭頂去蹭了一下凌易的脖子。看到凌易的脖子上被蹭到了白色泡沫，他微微低著頭笑了笑。

凌易兩手都是泡沫，也沒有去擦自己脖子，只是用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調皮嗎？”

天天的鼻子被他沾滿泡沫，卻依然笑著，他說：“我最喜歡伯伯了，除了爸爸，就是喜歡伯伯。”

凌易這才意識到，天天到現在還惦記著他吃飯之前跟他說的那句話，這是天天在向他表示親昵。

他用雙手輕輕抹開天天臉上的泡沫，湊過去在他額頭和鼻子上都親了一下，然后說道：“伯伯也喜歡你。”

給天天洗完澡，把他用浴巾裹起來抱到床上，然后凌易去柜子里給他找衣服。

時間還有些早，天天想要看會兒電視。

之后凌易走到書房門口，抬起手敲了一下打開的房門，“天天洗完澡了。”

凌旭立即關掉了一個頁面，對凌易說道：“哦，那你先去洗吧。”

凌易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什么都沒說，轉身朝衛生間走去。

后來凌旭去洗澡的時候，凌易坐在電腦前面，點開瀏覽器的瀏覽記錄，卻發現一片空白。凌旭把他剛才的瀏覽記錄全部給刪除干凈了。

凌易靜靜坐了一會兒，拿起手機給何光華打了個電話：“已經刪除的瀏覽記錄可以找回嗎？”

何光華也不太清楚，說道：“我問一下技術部門吧。”

凌易卻說道：“算了，不用。”

掛斷了電話，他點鼠標把頁面關了。

靜靜坐了一會兒，凌易打算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和凌旭之間出現了一些隔閡，到現在為止，他還并不清楚橫在他們中間令凌旭耿耿于懷的隔閡到底是什么。

最大的可能還是那天晚上凌旭去見邢穎峰，聽他說過些什么話，也許是跟凌旭這些年來的經歷有關，也許是跟那一年凌旭回來之后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有關。

凌易也需要做一些決定，因為他不清楚凌旭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也不清楚自己該說到哪個地步。說實話，對于凌旭他總是躊躇不前，他的自信在當年凌旭的一去不復返之后，就已經被耗盡了。

然而令凌易有些意外的，那天晚上凌旭卻表現得很積極主動。

甚至在凌易還在看書的時候，凌旭就已經過去取下他的眼鏡，說道：“哥，別看了。”

“你要干嘛？”凌易問他。

凌旭側躺在他身邊，一只手撐著腦袋，伸出腳在他腿上磨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