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幻想你,等你出去旅游一段時間,我也說服我媽媽,如果她實在歇斯底里,我就聽爹地的話,送她去精神病院,我一度以為她裝病你知道嗎?我以為她是故意讓我難受,因為好些年里,她的表現都很正常,高雅,明白事理,幽默又風趣,我簡直不相信,她有病。直到我們以為你死后,我才知道,她病得多嚴重,是我的不忍心,耽誤她的治療。”
“我想按照我安排的一切,去安排好所有的事情,盡量把所有傷害都減輕到最低,可我到最后,還是傷害所有人,我誰都保護不了,保護不了媽媽,更保護不了你”
“不要說了。”顧相宜眼淚早就濕潤了眼睛,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再說下去,她的心都要碎了,明明是她都知道的事情,他再一次說出來,她除了傷心,還是傷心。
“我從來沒怪過你。”顧相宜說道,語氣有些哽咽,索性埋在他胸口,把眼淚都擦在他的胸膛上,“你不要再自責,我始終都沒怪你。”
“胡說。”
“我沒有。”這是真心話,顧相宜說道,“我在監獄的時候,特別怨恨過你,特別是當我懷著孩子差點被人羞辱的時候,我更加怨恨你,我知道機票不是你給的,我也恨你,我在想,若是沒有這機票,我就不會出現在監獄里。然而,后來,我想通了,也就釋懷了,這一切和你有什么關系呢?就算機票在我手里,我不去瑞士,我也不會出事,我在監獄里讀過一本書,任何人的命運都和旁人無關,悲也好,喜也好,都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我想,這句話是對的,所以,我對你所有的怨恨,全部釋懷。”
“可你為什么,不來找我,你知道我在等你嗎?”榮少說起來,仍有些傷心,或許被窩太溫暖,眼前的人他太珍惜,不知不覺,也流露些少許脆弱。
“我”顧相宜閉上眼睛,任由眼淚落在他胸膛,“我想忘記你,重新生活,我太累了,過去的一切,我們之間的恩怨,太多,太重,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也不想你為難,我從報紙上看到你們都好好的,我想,我的死亡給你們帶來的沖擊也小了,就讓你們都以為我死了。我在巴黎重新開始,你也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重新開始,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遇上,我當時就是這么想的。”
“顧相宜,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榮少握著她的手臂,力度加大,甚至捏疼了顧相宜,汗水從她臉上落下來,帶來一絲疼痛,她卻忍住。
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她知道疼痛是什么感覺。
“對不起。”她一直欠他一句對不起,重逢之后的別扭,只不過是和他之間鬧的小矛盾,并非還想離開他,她想通了,整個人,她沒辦法那么輕易說放手。
這幾年的相思,夠了。
“別再離開我,好嗎?”榮少說道,他知道要趁熱打鐵,不然等明天,顧相宜又什么都忘記,又不愿意承認,又和他別扭了。
“傻子,我沒想過離開你。”顧相宜微笑說道,抬起頭來,吻了吻榮少嘴唇,他很快回吻,非常溫柔,并不急躁,只是溫潤地享受著,此刻的溫情,舍不得打破。
良久,他抱著她,沉睡過去。
顧相宜卻睡不好,一夜難眠,躺了一會兒,她起身,揉了揉眉心,榮少睡得很滿足,顧相宜一笑,手指劃過他的眉,神色越發溫柔起來。倏然掠過一旁的床頭柜,看到幾個相框,全是她的照片,有一張他都不知道榮少什么時候照的,很明媚漂亮,背景是當初他們住的花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