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這個電話會議之后,聶彬今天的行程表上是還有一個聽各部門主管反應本月經營情況的簡會的,時間本就安排的有些緊湊,也難怪他們兩人也就只親昵了一點點時間,就已經有助理過來提醒了。
何笑重新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她的臉上還殘留著剛才羞澀十分留下的紅暈,在之前聽見敲門聲的時候,就好似變成了一只偷腥被抓的貓咪,還沒等那位助理應了聲推開門來,便已經一溜煙兒的用文件擋著面兒躲到了聶彬的身后去。
接著趁著那位助理畢恭畢敬的翻開手里的行程本子向聶彬說明情況的功夫,也不理會聶彬此時的表情,便直接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一連灌了三杯涼水下去,才堪堪讓面上的那一朵潮紅退了下去。
定了定神之后,她才重新坐回位置上去,一手托著腮,一手移動手邊的鼠標點開工作郵箱,最近雖然她的工作已經遠沒有之前那么的忙,但也并沒有斷過。就跟面前郵箱里反應的一樣,陸陸續續的,不多卻也瑣碎。只是這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里,她雖然都一本正經的面對著那臺閃著熒光的液晶屏幕,實際上卻是連一封郵件也沒有能夠看完。
何笑只覺得現在自己的腦子很亂,對于聶彬的這一番溫情,她曾經以為在自己答應他的那個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可是當的手臂真的擁上她的身體,他的唇瓣真的從上面落下來壓住她的唇齒時,心底卻又不自覺升起的那股緊張和想要逃避的感覺,而這樣的情況,和她過去所有在大腦中做過的設想統統都不一樣。
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應對,整個下午的時間,都只覺得坐立不安,仿佛心里面有一塊郁結正在慢慢聚集,就連偶爾低頭瞥見屏幕上的那一角時鐘,也會突然覺得越發的焦躁不安。
在臨近下班的時候她接到了聶彬秘書那里的通知,那個他本以為只要花上一個多小時便可以結束的報告會議因為其中的一些突然狀況卻是被大大的延長了。而他叫秘書打電話給何笑的本意是帶著幾分無奈的,可是當這一番被秘書小姐原封不動的返回進何笑耳朵里的時候,她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卻是不可思議的慶幸。
何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話筒旁邊跳躍著對那一頭的秘書小姐說“謝謝”,那仿佛松了一口氣式的語氣連自己聽著都有些覺得愧疚。不過她終歸還是沒有選擇留下來等聶彬結束了一起回家,只剛過下班時間幾分鐘,她便關了電腦,乘電梯至地下車庫去取了車。
可是當她驅車繞過停車場里的一個個彎道,打了右轉燈重新駛上主路,往家的方向開了一大段時候才突然想到,今晚東東因為要去參加一個和他要好的小朋友的生日party是不回來吃飯的,并且因為那位家長許諾會一放學就將所有邀請的小朋友都一起接回去,所以他們便也順著人情給那位保姆阿姨放了一整天的假。
她今天實在是沒有心情自己做飯來吃,也不想一個人對著那一間黑乎乎冷冰冰的大房子。握著方向盤思及此處,最后還是決定轉向去這個城市中那一片繁華熱鬧的商業區去解決今天的晚飯。
商業街仿佛終年都是那樣,就算今天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工作日,不是節假日也根本和任何紀念日搭上邊,但它卻仍舊可以被布置的燈火通明,五彩繽紛。
停下車重新站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熱鬧的仿佛連冬日里凜冽的空氣也突然暖和了許多。何笑很用力的吸了一個口氣,然后有些高興的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總算在這吵吵鬧鬧的氣氛里,稍好了一些。
一個人的晚飯自然也不會特意去挑那樣昂貴且以情調著稱的館子,而這條街是自何笑出生的時候便在了,雖然幾十年來也并不是沒有變化,但好在她喜歡的那幾家老字號的吃食店,倒是幸運的全都還在那里。
她最后選了離她的停車位最近的那家餛飩店進去,熱騰騰的餛飩或上幾碟清爽的小配菜,在這泛著寒意的冬日里,顯得頗合廣大消費者的心意。現下這個時候又正當是吃飯的時間,何笑進去的時候所有的座位幾乎都已經坐滿了,轉了一圈才勉強找到了一個剛吃完離開的空位。
而和她拼桌而食的正好是一對小情侶,何笑看見他們兩個人點了不同餡兒的餛飩,拿著勺子互相分享著來吃。這其實也并不算是一種多好的辦法,舀來舀去的次數多了,那兩碗餛飩湯便也看上去變的有些渾濁。四周的桌面上,也濺出了些許湯汁與肉餡,若是用那些有了錢便喜歡抬高了眼光擺架子的那些所謂的富人看到了,必定會笑他們這樣的動作寒酸。
然而在這外面寒風料峭的冬日里,能夠坐在這一間熱乎乎的餛飩店里,和喜歡的人一起分享整頓的晚餐,當這樣的場景跳進何笑眼里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在這張既沒有漂亮的蠟燭,也沒有配著淡紫色紅酒,甚至是坐著都顯得有些擁擠的小桌子上,這兩個人臉上所展現出的幸福,卻是比所有用金錢堆砌出的笑容都要真實明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