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彬的那一席話明明說的并沒有多漂亮好聽,而他雖然全場都在笑,卻還是沒有能夠成功蓋住因為連日來強壓的工作而在眉心處烙下的疲憊的褶皺。她明明知道這樣答應下去會很不明智,特別是于他來說,將會有太多的虧欠和不公平,然而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在他問出那最后一個問題的時候,她仍舊還是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或許是剛經歷過的那一番挫折讓她不得不重新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的實力,仇恨太深沉,想要做的事情是那樣的多,只是就算她拼盡了所有的力氣,在那么多的事情上,偏偏還是力有不及。
可是聶彬卻不一樣,這就同每一個人能夠生長的高度一般,明明從同一開始的兩個人,就算是飲用的飯食全都一樣,達到的高度卻也有可能會相差許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好,能夠讓他對她這般的盡心盡力。就算曾經答應他的諾并不虛假,終歸還是她欠他的更多一些。就像很久以前梁墨城對她說的一樣,她何笑,終究不過是一個自私的人。明明無以回報,卻還依舊能夠厚顏無恥的不斷索取。
當今商場沒有一刻不是在明爭暗斗,或許是要用上各種的操作手段和技巧,但是“商”這個東西,說白了也不過就是用錢堆積起來的一個代名詞而已。任憑是智慧再高,手段再精湛的商場中人,若是沒了資金的支持,也依然不可能有所作為。
而聶彬雖然不敢自詡自己的手段和經驗肯定會比梁墨城強,但單從如今東巖和莫氏的規模,在國際市場中的占有率以及可以使用的流動資金上面,怎樣看都是莫氏要遠勝一籌的。
如今何笑手里的這個項目已經逐漸趨向于最后的拍板收尾工作,雖然中間也曾經發生過令人不愉快的插曲,但總的來說,還是能算是一場比較圓滿的合作。預計雙方最后能夠獲得的利益都將會很不錯,當然就次項目的單方面來說,雙方也算是合作愉快,賓主皆歡。然古有云,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亦沒有永遠的朋友。
兩個不同代表不同利益團體的集團,或許會在這塊到手的肥肉上友好的互相分享一番,也有可能會在下一次的捕獵中兵戎相見。這就如東巖和莫氏接下來所要面臨的局勢一樣,既然聶彬那一頭已經率先挑起了敵對的戰旗,最為東巖最高決策者的梁墨城,若是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自然也只剩下了正面交鋒的這最后一條路可以選。
就像最近的這一番近況一樣,雖然東巖也算是這些年來在a市的商場中屹立不倒的一個霸主,然而莫氏憑借著自身在其他各市場中積累起來的強大流動資金,在這次打進中國市場的戰略中,不管是招標還是拍地,短短的幾個月里,已經多次和東巖發生了正面交鋒的戰況,并且最終贏到了掌控權。
再加上一系列讓人意想不到的并購和重組,在聶彬領導下的莫氏就像是化成了一把利劍,憑借著他精髓的劍技,硬是在a市這塊勢利已經劃分完整的山石上劈開了一條前進的道路。
就如同了解一個國家需要首先了解他的文化一樣,聶彬帶著何笑,亦是穿梭在a市所有可大可小的商場聚會之中。不論是酒會、發布會,甚至是慶功宴、生日宴他們都沒有放過。攜著笑臉與就=酒杯,在這一個個場所中出現,認識和了解所有如今a市中能夠或將能夠排的上號的人物。
觥籌交錯,何笑便是這樣跟在聶彬的身后,有結實,有攀談,但更多的卻是討好式的贊美。有好多次站在那一片被頭頂的水晶燈照的如同白晝一般的大理石地面上,她穿著出自名家之手,精心剪裁過的華麗服裝,聽著場中間從鋼琴師手里瀉出的美妙旋律,然后和每一個和她相同的人們攀談。有好多次,都讓她有一種時間倒流的錯覺,錯覺自己回到了從前,重回到了還是那一位心高氣傲,高貴不可褻瀆的何家小姐的歲月里。
只是,不論是怎樣的錯覺,終歸也只能迷惑人們一瞬的時光而已。周身這些奢華的景物似乎沒有變化,然而歲月流轉,卻往往是物是人非,就像如今站在她身前的那個人,或許也同樣是身姿挺拔,但那樣年輕清貴的笑容,那張臉,卻全都昭示著曾經那個屬于她父親何建剛的時代,早已不在。
時代雖已不在,但她作為那個時代殘留的東西,卻還有著她堅持的,沒有完成的使命。有關于東巖,更有關于梁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