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過后的這個白天依舊是陽光燦爛,在灑滿了金色陽光的客廳里,東東仍在那里滾著皮球繞著沙發奔來奔去,聶彬則仍坐在餐桌的那個老位子上,對著面前的那臺筆記本,手邊則放著一杯散著濃郁香味的咖啡。
他們同乘一輛車,聶彬當司機,她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和往常所有的早晨一樣,首先把東東送去了幼稚園,然后再調過頭來,轉而開往他們公司的方向。
一路上車載廣播都在講好幾個從時下最流行的微薄上看來的搞笑段子,這個電臺想也算是收聽率比較高的一檔,不但這幾則笑話摘的特別有感同身受的影響力,就算是其中有些文字乍一看來并沒有多少幽默,但是在兩位主持人在那里一唱一和,倒是也別有一番趣味。
甚至在好幾次車子停下來等紅燈的間隔中,聶彬握著方向盤,也會附和著電臺里的話題嘻嘻哈哈輕笑上兩聲,或是開口同何笑講一些有關他自己的觀點亦或是趣事。
他真的按照了昨晚的那個決定在生活,哪怕那個決定只有委曲求全的四個字,哪怕,那個他們皆避而不談的男人仍舊會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視野里。只要這一刻,只需要這一刻車里的氛圍是溫馨快樂的就好。
長條形的桌子,聶彬和梁墨城依舊坐在雙方主位的位置,何笑則是坐在聶彬的下首。這樣的會議基本上每月都會有很多次,其內容也不過是現場負責人上臺來匯報一下目前合作工程的進展情況,以及預期到今年年底,是否可以按照之前預定的目標,按時完成分派的進度。
所以當今天下午雙方那一群甚至連領帶都沒有完全系服帖的白領們突然停下會前的閑聊看著那梁墨城和聶彬那兩位最大的boss從大門口走進來的時候,一時間驚愕的仿佛還有些不能反應過來。甚至連按照原計劃已經坐在主位上即將就要宣布本次會議開始的何笑,都突然陡然間覺得特別有壓力。
她直接將自己的位置旁邊下首放電腦那個凳子上去,聽著臺上已經打開了ppt開始講解的同事的報告,一邊打開筆記本埋著頭做筆記。然而就算已經在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應該認真聽完這場報告而不是去關注于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可是眼睛還是很多次不受控制的從面前筆記本的屏幕上抬起來,斜眼瞟上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其實梁墨城與聶彬也不過是坐在那里,縱然這兩個人的經歷和出生都截然不同,而同在這些年里經歷了商場中的那些爾虞我詐,就算她能知道他們此時坐在這里肯定不只是為了來聽這場無關緊要的報告這么簡單,然饒是她很認真的將兩個人的表情和動作都仔細逡巡了一圈,也并沒有能夠找到滿意的答案來。
他們那個人就那樣同樣雙手交疊的半靠在椅背上,雖然期間并沒有和對方說過話,何笑卻始終覺得,這兩個男人之間充滿了火藥味。好在他們也并沒有聽完全程,聶彬似是中途接到了重要的電話便先行離開了,梁墨城之后過了不久,也亦起身從后門走了出去。
這個會議從九點鐘開始開,正好開到十二點上午下班的時間。何笑回辦公室整理完手里的文件才走了出去,此時恰逢是員工使用電梯的高峰時期,她在電梯口等了一會兒,最后干脆決定還是走樓梯到四層樓之下的九樓用餐。
在如今這大多數人都是有電梯坐便絕不會走樓梯的年代,何笑會選擇繞去旁邊的安全通道走這條路下去吃飯也不過完全只是為了避開擁擠的人群圖個清靜,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在第二層的樓梯口碰見梁墨城。
這樣的樓梯口的相逢對于何笑來說實在是太過反常,作為東巖的一把手,就算所有的員工電梯都再擠不進人,他的總裁專用電梯卻也仍然只會為他一個人開放。
然而他此刻卻竟然會詭異的出現在這里,背靠著身后藍白相間的墻壁,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才緩緩的那里轉過來,捏著那支已經燃了一半的煙,朝他微微一笑,“何笑。”
何笑聞聲腳步在上一層樓梯的地方頓了一下,他的意思卻是很明顯,只是她卻在不想同他扯上交集。甚至連招呼都懶得打,就直接從加快了腳步,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裊裊的青煙依舊一縷一縷的自他指尖的煙頭中冒出來,灰黑的顏色,只片刻就沾染了他周身大部分的空氣。她的衣角在轉角的地方擦過他另一只下垂的手臂,腳步亦是又急又快,然而在最后將要跨上前面那一層下去的臺階時卻陡然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