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傳來的輕響是外衣連著口袋里的手機一起摔落的聲音,悶悶的一聲,和她此時的心情是那樣的想象。她看見他從上方壓下來的灼熱眉眼,額前的發絲飛揚,清爽且英俊,他小心翼翼貼上自己胸脯的胸膛亦是溫柔而強壯。
他是這樣難得的一個好男人,完美的幾乎都難以挑出錯處,然而當他這樣輕柔的靠近她的時候,即使身體已經被大腦強壓著不允許逃脫,心臟劇烈的跳動中卻仍舊叫囂著最真實的抗拒。所以當他的吻再一次從她的眉心開始一路向下的時候,她繃緊的皮膚還是隨著不斷涌進來的涼意,微微打了一個寒顫,手掌本能的向外推出,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胸膛上面。
貼在她肩胛處的嘴唇頓了一下,接著,便停下了所以的動作。他的身體重新從她的胸口處抬了上去,仿佛很遠很遠一般,一直回復到很高的地方。
“聶彬……”他突然撤走的溫暖味道讓何笑有一剎那的怔忡,用力的咬住唇角下意識的開口叫了他一聲,聲音含糊,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歉意還是慶幸。
“原來你還沒有準備好嗎?”良久的沉默過后,才從上方低沉沉的飄過來這樣的回答。
“對不起,看來是我想的太多了。”嗓音里依舊夾雜著些許之前的動情之后殘留下的沙啞,不過卻沒有她想象中的怒意。很平很平的兩個字鉆入她的耳鼓,若是真要理解的話,與其說是憤怒,更不如說是哀傷。
何笑沒有做聲,脖頸微動,只是很慢的將自己的臉孔轉了一個方向。她實在再也找不出可以去直視他的勇氣,因為羞愧,所以更加愧對,最終只能如這般鴕鳥式的將臉龐埋進枕頭里,自私的以為,只要不再去看他,心里的對不住便可以減少一些。然而殊不知,在這樣特定的時間里,這般等同于默認的沉默,才是更加的傷人至深。
床褥在身下輕輕的震了震,他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完全移開了她的,向著床沿的方向,等到她的眼睛再一次從枕芯里抬起來的時候,他已經重新衣著端整的背對著他坐在了床邊。
“時間不早了……笑笑,你也早點休息……”輕軟的被褥在頭頂處隨著他手臂的動作被抖開,灑下來蓋住她的全身,棉質的感觸,瞬間便將身體之前流逝的熱量重新抓了回來。
她看見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饒是側過耳朵很用力的傾聽,除了門外簌簌的一陣輕微的聲響,再接著之后另一道門被關上的聲音,整套房子便又回復了沉靜。身體是這樣的暖和,只是心卻依舊冷的蒼涼。
之前唯一開著的那盞壁燈已經被聶彬關上了,黑色在周圍蔓延的很濃郁,然而不管何笑將眼睛睜開還是閉上,睡意卻是一心半點的也積不起來。在鐘表單調的點擊聲中,何笑斗爭了許久,最后還是撩開那一層蓋在身體上的暖意,坐了起來。
深夜的街道寂靜的就像是一潭萬年不變的古井,一直到何笑獨自一人走完了那條種滿了梧桐樹的長街,出了寬闊的馬路中間偶爾呼嘯而過的汽車,灰蒙蒙的人行道上,卻是一個過路人也沒有遇上。
手機在內側的口袋里嗡嗡作響,何笑以為是聶彬打過來的,躊躇了許久,才伸下手去,掏了出來,卻沒有想到,滑開蓋子的時候,何笑卻愣住了。上面顯示的并不是熟悉的兩個字組成的名字,而是一長串的數字號碼。她無知無覺的盯了許久,陌生而熟悉。
“何笑……我知道你在聽!”就算潛意識的想要將這個號碼消除在自己的視線里,只是當她劃開機蓋的那一瞬間,那頭卻已然事與愿違的接通了。接著,她便聽見了他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從這個城市未知的另一端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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