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就這樣安靜的站在那里,襯著背后一片碧綠色的草地,更顯得俊朗逼人,只除了褐色眼瞳中那一抹極隱秘的失落色彩。
“聶彬!”何笑又開口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兩只手抓著自己睡裙的裙邊,不顧腳上還穿著居家拖鞋,便直接跨步從玄關處跳到了臺階下面。直直的沖到他的面前,然后跳了起來,在他的右頰上面,印上了一個吻。
這一系列的動作她都做的這般急而快,只聽見最后的一聲很輕很輕的“啵”,兩個站在草坪邊的人,便齊齊的一同愣在了那里。
聶彬眼中的神情是驚喜,而何笑的雙頰上寫著的卻是羞怯,捂著一片緋紅的在那里踟躕了良久,才終于憋出了一句,“早去早回,記得我和東東都在等你回來。”
“好。”聶彬的嘴唇緩緩揚起,當最后的那一抹失落散去的時候,他的笑容便已然燦爛如虹。
然而何笑卻覺得,那抹笑容更像是穿透云層在清晨的薄霧中投向這個世界的第一縷陽光,饒是此時此刻那一片她曾經迫想要逃離的土地已經近在咫尺,她卻已再也不覺得害怕。
果然是時過境遷,所有的事物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即使飛機場,格局也已經和她當年走的時候變的不太一樣。
他們的飛機落地的時候那頭中國分公司安排前來接機的人員還在沒有到達,打電話過來的接洽人士連連在那頭道歉,表示因為此時正是高峰時期的緣故,他們的車子還堵在半小時遠的路上。
反正正好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再加上東東這個小家伙在下飛機之前便已經開始嚷嚷著肚子餓了,何笑便干脆牽著東東選了一間機場旁邊去找餐廳先解決了晚飯再說。
卻沒有想到還沒有找到餐館的所在,就已經被一群黑壓壓的人物擋住了去路。仔細一看,竟全都是提著攝影機或是照相機在往里面擠的記者們。不過當她抬頭看到頭頂上的那塊攜著“專用通道”的標牌時就了然了。
東東卻很好奇,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兒的問她這群叔叔阿姨們在做什么,何笑當然也不可能知道那里頭到底是哪一個明星抵達了,對于兒子的問題只能模棱兩可的答道,他們大概是在采訪一個明天會出現在報紙上的大明星。
“那會是東東最喜歡的mike叔叔嗎?”小孩子就是這個樣子,什么東西都會喜歡往自己特有的思考方式里套,聽見何笑給他的解釋說這些人在等一位大明星,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就自說自話的默認為了他最喜歡的那檔兒童節目里的mike叔叔,即使他的那個mike叔叔還遠在美國,根本不會出現在這里。
但是小孩子就是這么固執并且容易興奮,仿佛只一想到這里就立馬激動的一塌糊涂,一張小臉都瞬間被漲的紅撲撲的,用力掙掉了何笑牽著他的手,便不管不顧的撒丫子朝著那一群洶涌的記者堆里沖了進去。
這樣的動作嚇了何笑一大跳,看著小家伙像顆小子彈兒似的一下子就鉆進了人群里不見了人影,大喊了一聲后都顧不上另一只手里的行李箱,便趕忙兒也跟著擠了進去。
接著自然是一片起仰八叉的人擠人的慘劇,何笑幾乎是費了九年二虎之力才終于從那一群記者墻里擠到了人群的另一頭,身體被推攘的東倒西歪,等她好不容易扶住一旁的墻壁站起來,視線便正好對直了那一位被這整群的記者圍在正中間的人物。
“我和關小姐從來都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頂上傳過來,傳進何笑的耳朵里后卻如同平底之上起了一聲炸雷。轟隆隆的,一瞬間震的她整個人都懵了。無意識的抬起頭來,入目的的畫面,便是意氣奮發的男子攜著他高挑美麗的女伴,伴著一如往昔惜字如金的回答,不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過去,都赧然和她記憶中的那一抹身影無限相同的重疊在一起。
她真的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一下飛機便重遇了梁墨城,盡管來之前已經自以為做足了心理準備,然而在此刻真正見到的時候,就算明知不應該在此地就留,那副沒用身體,還是不可抑制的僵硬了起來。
她看見他的視線慢慢的從旁出移過來,兩人的距離隔的并不算近,身邊的記者也依舊是鬧哄哄的一片,高舉著照相機爭先恐后的問著各式各樣的問題。明明這里的人這樣的多且雜,可是她仍舊有一種錯覺,當他把目光透過來的時候,為不可查的停頓之后,她的一切便已然準確的沒進了那雙墨色的眼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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