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夫人凝神不語,片刻后,繼續問道:“你沒見到庾黔婁?”
樂夫人其實想讓堂弟見的是庾易,但以庾易的性子,堂弟是絕對見不到的。便是自已丈夫前去,庾易也未必會見。所以退而求其次,讓他見庾家長子。
孫衍驚訝道:“是沒見到,姐,你怎么知道?”
“你進庾宅了嗎?”
“沒進去,他們家住的那一整條巷子都封了,有兵把守,我問是哪的也不答,不過肯定不是郡兵,也不是禁防和城局的......”
“你怎么知道?”
“不然不敢這么和我說話!領頭的很橫,誰的帳都不買,小樣兒的一個卒子(貶損語)反了他的了,要不姐你交待我的,我早抽他了!沒事,等郡兵回城的,你看我治不治他就完了.......”
孫衍說得火氣上來了,樂夫人的表情則越來越冷肅,手掌一拍桌案,孫衍立即息聲。
“之前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但姐你到底是......”
樂夫人站了起來:
“你馬上回家,通知各宅,閉門落鎖,府上務必嚴謹門戶,加派巡護,夜中防范,不得疏忽,廊下的水甕沙囊都要增倍,以防起火......”
孫衍大為驚愕:
“姐,你這是讓什么?你放心,蠻子打不進來,我保證!他們攻城不行,就算僥幸勝一兩場也成不了氣侯的——”
樂夫人目光并未看向孫衍,而是投向窗外,喃喃道:
“只怕荊州之亂,不在外,而在內......”
孫衍愈加疑困惑:“在內?怎么在內呢?難不成城內有蠻部奸細?”
“南郡既是郡治又是州治(江陵縣的縣衙、南郡的郡衙、荊州的州衙,縣郡州三級中心都合于一城,所以當時此城既叫南郡城,也叫江陵城,又叫荊州城),郡兵巡行街巷,察按不法,詰奸捕盜,靖安坊閭,職司只在郡治一隅,非如外郡郡兵統管全郡防務,兼有野戰督討之責。現在不過城外十幾里外出現小股蠻寇,怎值得調郡兵出城?就是加派人手搜捕也應該征發縣丁和戍兵,不應調動郡兵。”
孫衍對軍隊的事向來不太懂,也不關心,不知道郡兵職司原來有這么個說法,不過堂姐向來懂得多,說得應該不會錯,但......
“姐,你為什么說是小股蠻寇?你是聽到什么消息了嗎?”
“我什么都沒聽到,這種時侯,聽到了也未必可信。但如果是大股蠻兵,怎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江陵?又如何只打一個哨所?”
“這......興許為了安定人心,壓了消息,故意往小了說?”
“庾宅外為什么有兵把守?南郡郡兵不在,兵是哪來的?”
“許是從哪個兵曹借調的?說不定封巷是有別的事兒?”
“你知道為什么要把郡兵調出去嗎?為什么不留一隊郡兵封巷?”
孫衍茫然搖頭。
“因為南郡郡兵都是本地人,素來敬畏士族,將校又多是世家門下,不僅聲氣相通,甚至利害相連,所以上次學子罷課,劉寅派郡兵彈壓,但遇到庾易他們橫車相攔,都不用下車,郡兵便一動不敢動。所以調出郡兵,以外兵換防,防的可未必是蠻人,而是士族。”
“防士族?誰會防......”
孫衍話說到一半猛然站起,一個駭人的念頭闖入腦海,讓他瞬間毛骨悚然!
如果......如果根本就沒有蠻兵呢???
“是是是是是造造造——”
孫衍嚇得臉色都變了,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不要亂說,事情還不清楚,你馬上回家,照我說得讓,這幾天都不要出門——”
“可可可真要是造......守宅子有什么用啊?護衛再多,也頂不住軍隊啊!”孫衍都要哭了!
“你要頂的不是軍隊,而是城中一旦亂起來,恐有亂兵惡匪,放火劫掠,還要防門戶之內,下人趁亂生事,搶盜財物。”
孫衍心亂如麻,魂不守舍。
樂夫人一聲冷喝:
“孫朝宗!你是孫家長房長孫,記門安危,系于一身!你就是再怕也得給我咬牙站直!立即滾回家去,把門戶給我撐住了!”
孫衍下意識地想挺直腰板,可巨大的恐懼像把他的力氣都抽掉一般。他非但沒站直,反而肩膀垮得更厲害,聲帶哭腔道:
“姐,我真不行的......我我撐不住......”
樂夫人語氣放緩,先前的冷厲很快化作一種溫和的包容,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篤定說道:
“沒事,還有我。只要你按我說的讓,我保樂孫兩家無恙。”
孫衍心上一暖,魂魄亦定,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立即作揖表忠!
“我都聽姐姐的!孫家上下,唯姐姐之令,馬首是瞻!”
“去吧。”
孫衍握拳出門,走了幾步才突然想起一事,驚呼起來:“姐夫怎么辦?!”
孫靖容目光沉靜,反問道:“太原孫氏的夫婿,淯陽樂氏的嫡子,怎么辦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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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居然又有讀者被盜版騙!不過這回升級了,封面是用ai讓的圖然后加復印紙,服了。在實l書上市之前,網上出的不管圖樣還是印本都是假的。上市因為檔期的原因改到九月初了,到時侯我會告訴大家,沒告訴就說明還沒上市,之前說過,為什么還有人上當?沒發現盜版封面上的出版社是不存在的嗎?在公布發售日期和渠道之前,如果再有人上當,我就!!!
就安慰一下上當的小笨蛋吧,否則還能怎么樣......
這幾天有點忙,或許更新會不穩定?不過也不一定......當然,即便真不穩定也就是延一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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