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南楚分壇已是寂寥無聲,尸傀的吼聲也已經沉默下去,云漓站在沈蘇瑾的身后,抿唇無聲地笑著,似乎這是第一次她可以這樣笑著面對他。
“云漓。”他沉聲喚著她的名字。
她上前一步,一手按著腹部,柔聲道,“二公子,可以叫我真正的名字么?”
沈蘇瑾遲疑了剎那,嘴唇唏噓地動了動,“云孤影。”
她緩步走到他的身側,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一時不語,他的臉色陰沉,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神情的沈蘇瑾。
以前的沈蘇瑾向來對生殺予奪沒有一絲猶豫,手起刀落就是一條人命,即使是血染白衣依舊毫不動容,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現在為什么有了這樣一種表情。
“你走吧,去哪里都行。”他低聲說,“以一個平凡人的身份活下去。”
她一愣,輕笑一聲。
的確,最開始她只想要過那種平凡人的生活,不爭不搶,平平淡淡地度過余生,只是,只是回不去了。
徹徹底底回不去了。
“二公子可是想好了?”她試探地發問。
“是。”一字應下。
她垂眸神色漸漸泛起一縷哀傷的漣漪,似乎從很早之前他就已經打算好了這一切,即使是面對這樣的處境,她并不是被強迫?而是自愿當作他的棋子。
只要他開心,只要他想要,隨意擺弄,絕無怨。
“二公子可是又要一個人背下這所有的一切么。”她按著小腹的手愈發發緊,俏臉上沒有一絲絲展露的苦澀之意,反而笑了,很漂亮。
沈蘇瑾不想多說什么,其實他的心里早已心知肚明。
在那一日的昆侖之巔,他為了換取冥月的信任親手葬送了孤影,狠心讓她成為了這一切的籌碼,一只擺在砧板上的替罪羊。
“只是,以后這一切都你一個人扛著,太累了。”她的聲音有些飄飄然,在沈蘇瑾準備回頭的一瞬間,她張開雙臂緊緊地擁上了他的身體,冰涼的唇瓣貼著他的唇沿。
沈蘇瑾愕然地盯著她,這是她第一次做那么出格的事情,然而一看到她漸漸泛白的臉色,他愣住了。
她服毒了……
他痛苦地合上雙眼,原來她早就已經知道了,無論這一次的計劃成功與否,她都已經是一枚棄子。
明白作為棄子即使到最后也要為自己的下棋人最后一件事。
那就是——
犧牲。
她松開了他的唇瓣,這是第一次吻他,也是他第一次沒有回避她,許是知道了自己早已經服毒的結果。
“為什么要服毒!”他重重地按著她的肩膀,眼睜睜看著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臉色一分一秒地暗沉下去。
“咳!”她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正要偏頭吐出黑血,然而卻被沈蘇瑾一把攬在懷中,她的黑血染在了他的白衣之上。
“別,這樣會弄臟你的衣服的。”她想要掙脫,然而他緊緊將她擁在懷中,以她現在的狀態根本掙脫不了。
他不語,只是就這樣抱著她。
她緊緊貼在他的胸口,感覺到他的胸口強有力地跳動著,原來是這樣的心跳聲,原來是這樣的溫暖,一點點沉淪,一點點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