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辰站在山澗中的小亭中等候許久,感覺周圍的環境凍得人心發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在原地繞圈全,一邊跺腳一邊抱怨道:“秦元君和我說三個時辰,他自己竟然遲到一刻鐘,莫非他是在故意誆我?”
純鈞愁眉苦臉地道:“姑娘,您先坐罷,奴婢傳他們再添些炭火。”
溫良辰被爐子燒得臉頰滾燙,額頭上都滴下汗來了,她急忙擺擺手道:“不必再添了,亭中已經夠熱了。”
梅園為了方便各家公子小姐玩耍,特地一景一崗哨,崗哨里備有伺候的下人和足夠儲備,溫良辰占的這處雖然人煙稀少,但下人們卻十分殷勤,先是升好爐子,再用大半透的細紗將亭子里里外外圍了起來,防止冷風吹進去凍傷姑娘家。
“我站不住了,先出去走走。”溫良辰本身就不是個耐住性子的人,平時處事沉穩,是處于自身安危考慮,真正的溫良辰個性十分跳脫,尤其這人是秦元君,她幾乎本能地、從不加刻意掩飾。
她稍稍扯松自己披風的繩子,不住地抱怨道:“早知我便和四姐姐一道去賞景了,最后害得她一個人走了,不知她明兒會如何怪罪于我。”
純鈞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姑娘,那衛大公子可勁兒朝您使眼色呢,就差沒將眼珠子給凸出來……”
一提起衛定放,溫良辰便忍不住來氣,說不要溫良冬就算了,如今又想倒追回來,這是個什么道理?溫良辰氣呼呼地說道:“這小子活該,誰讓她作弄我四姐。”
溫良冬原本是一位開朗豁達的姑娘,平時最愛尋人嘰嘰喳喳,自從經歷過衛定放一事之后,鬧得如今都不像她了,越看越像是個小媳婦。更過分的是,這衛定放自己娶不成溫良冬,居然還攔著她不讓嫁人。
也不知這一對天生的活冤家,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才算完。
“希望這一次讓他們二人徹底做個了斷,四姐若再耽擱下去,可真得被熬成老姑娘。”溫良辰咬了咬唇瓣,一臉的郁悶之色。
正在此時,不遠處忽地傳來一道輕飄飄的聲音:“良辰你放心,即便你變成老姑娘,也有我在。”
世上能說這話還有誰?
溫良辰頓時臉一紅,羞赧地往林間望去,只見秦元君披著披風,慢悠悠地從梅林深處走來,在距離涼亭不遠處,他抖落肩上的披風,將它塞至巨闕的手上。
溫良辰正想開口反駁于他,猛地看見他靴上沾的白雪之時,登時露出驚訝之色,原來他是走過來的,難怪會晚了些時候!
“你怎會如此不愛惜自己。”她三步做兩步奔過去,橫眉豎目,對著秦元君劈頭蓋臉一頓說:“莊園內有馬車通行,為何你是自個兒走過來的?就不怕將自己凍死了么?”
溫良辰站在雪地里念念叨叨的,整個臉都漲紅了,秦元君卻極為享受地聽她說,臉上還掛著喜悅的笑容,溫良辰說著說著,便猛地琢磨出不對勁來。
秦元君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她往后退上一步,警惕地說道:“你可有聽進去?下次不可再這般糟蹋自己。”
“我自然都聽進去了。”秦元君笑著往前走了一步,大手一撈,將她擁入懷中。
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山澗旁盛開一片怒放的梅林之旁,只見兩道身影相互依偎在一起,那銀灰色包裹著紅色,紅色又交織于銀灰色中,兩道鮮艷的顏色在這冰冷的景色中,亮得異常刺眼,美得不似人間的畫卷。
冷不丁撲進一個冷颼颼的懷抱,溫良辰頓時打了一個哆嗦,一時連反抗都忘記了。
秦元君垂下頭,在她耳畔輕聲道:“我還愿意聽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聽。”
溫熱的氣流拍打在耳邊,情意綿綿的許諾順著這股熱流躥進耳朵,再匯聚流入心底,溫良辰感覺自己心都被捂熱了,全身上下猶如浸潤在溫泉中,舒適暖和得好似飛上云霄。她腦海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做如何回應。
“我在外三年,你可有想我?”
秦元君聲音低啞而沉穩,仿佛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魔力,將她催眠,讓她忘記這片冰天雪地,忘記這紛繁的世間,只愿流連在他懷中,不再與他分開。
見她愣著不回話,秦元君縮回了腦袋,用下巴抵在額頭上。這股麻麻的詭異感覺,讓溫良辰輕輕一顫,幾乎在這一瞬間,立即反應了過來。
她一把將秦元君推開,紅著臉往后退了兩步,擦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抿著嘴道:“你怎么一上來便動手,實在是……”
溫良辰使勁抽了兩口冷氣,這才找回點神智,她急忙往四周看去,生怕方才這一幕落入他人眼中。
沒想到的是,四周空蕩蕩的一片,連涼亭中的純鈞都已經不見了,早不知去哪處望風去了,更遑論是否還有其他人。
“你別動!”誰知秦元君又沖了上來,惹得溫良辰瞬間炸了毛,她張牙舞爪地對著他,小臉紅撲撲的,那副敢怒不敢的模樣,讓他心臟如貓爪般又癢又難受,只想將她的美好全部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見。
“好好好,我保證不動了,你莫要再跑。”秦元君笑容滿面地說道,右手卻不老實,已經伸出去勾住她的手指。
溫良辰動作又是一僵。
“我給你將帶子系緊,如今天地嚴寒,可別凍著了。”秦元君指了指她的披風,本來帶子就已經松了,方才被她使勁掙扎兩下,披風都快順著肩膀要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