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伏玉握著茶盅的手一緊。
李長青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他是故意的嗎?
高伏玉和李長青賓主快二十年,他不敢說李長青眼睛珠子一轉他就能猜到李長青想干什么,可李長青這個人他太清楚了。就是個沒讀過書卻運氣炸天的泥腿子。他那點家業,是不可能給侄子的。就算李麟是他從小養大的也一樣。
這也是為什么他不想讓高妙容嫁給李麟的緣故。
可惜這個侄女太不聽話了,好好的前程讓她自己給攪和了,就是大羅神仙也沒辦法幫她。他只好同意她嫁給了李麟。
也不知道她以后會不會后悔!
想到這些,高伏玉就覺得有些頭痛。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既然大人決定去五臺山為郡主祈福,那我就吩咐他們早點準備吧!”
“不用那么早。”誰知道李長青卻笑瞇瞇地道,“等我幫阿麟下了聘再去。妙容可是我們李家的長房長媳,以后可是要主持長房中饋的。阿驥的媳婦以后都得跟她學。可不能馬虎。”
他沒有提姜憲。
姜憲可不是普通的兒媳婦。
他可管不了!
李長青殷勤地笑道:“伏玉,你我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要是我這邊還有什么準備得不周全的,你可要開口說。別委屈了孩子。”
高伏玉點頭,笑道:“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虧待了宗權也不會虧待阿麟的。如今滿太原城誰不知道你待阿麟親厚,不僅把他養大了,給他娶了媳婦,還送了萬貫家財給他。”
李長青聽了十分的得意,嘴里說著客氣話神態間卻全是得意之色:“哪里,哪里!這不是我這個做叔叔的責任嗎?”
高伏玉暗暗在心里嘆了口氣,不想再管高妙容的事。
等到李長青從書房出來,進了上房,見何夫人正和貼身的丫鬟小穗在整理箱籠,他不由道:“這不年不節的,怎么把東西都搬了出來?你這是要干什么呢?”
“我這不是惦記著妙容的婚事嗎?”何夫人笑道,“我記得我出嫁的時候我爹給我從土蕃謀了床云絲被,我想送給妙容做陪嫁……”
她一句話還沒有說話,李長青就變了臉,沉聲道:“冬至已經去了快一個月了吧?你沒有帶個信去問問她缺什么嗎?據說西安的天氣比太原還冷呢!”
何夫人不以為然,一面繼續埋頭找她的云絲被,一面道:“如今都開了春,冷也冷不到哪里去。何況還有郡主照顧著她,我沒什么好擔心的。”
一席話說得李長青的臉都黑了。
他轉身就把何大舅叫了進來,直不諱地把這件事告訴了何大舅,并道:“我不是舍不得那床被子,你說這是人干的事嗎?自己親生的不管,去管個旁邊隔壁的,她是不是準備一個念想都不留給冬至,讓冬至就這樣出嫁的。”
何大舅聽得冷汗淋淋,回到家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何大舅太太,催著她去李家勸勸何夫人。
女兒馬上就要正式下聘,何大舅太太這幾天正高興著,腳不沾地的忙里忙外,生怕下聘的那天哪里不對,讓女兒被人笑話。聞頓時氣得直踩腳,朝著何大舅罵道:“你這妹妹是從哪里揀來的吧?怎么三五不分,青紅不管。我跟你說,她的事我不想管了。金家來人說了,婚事就定在下半年,我還想著請郡主身邊那個常大夫給瞳娘調理調理身體,讓我們早點抱上外孫。等到有了外孫,我還得隔三岔五地幫著照顧外孫,我哪有空天天盯著你那個腦袋里進水了的妹妹。我看她就是手里的錢多了閑著慌。我要是你,就把她的陪嫁都封了,一分多的銀子也不給她,讓她去找李家的大姑奶奶要零花錢使去,你看她還像不像現在這樣的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