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從窗子里吹了進來,正打著瞌睡的守夜婆子,被吹得一哆嗦,迷迷糊糊側頭去看窗戶,卻?窗戶半?著,外面黑黢黢一邊。
婆子攏了攏單衣,想回去換身衣裳,又尋?快到換班的時辰了,索性便算了,起身?去關窗戶。
走到窗邊,真?抬手關窗的功夫,卻脖子邊一陣陰風拂來,旋即后頸一痛,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那婆子沒了動靜,一人從窗戶跳了進來,回身關窗。
屋內點了盞油燈,豆大的火苗照亮外室,瑩瑩的光,照出男人冷白的面頰,眉眼桀驁,鼻梁挺直,仿佛這夜探閨房的事,??他看來,只是尋常的走親訪友。
男人徑直入了內室,悄無聲息來到榻邊,整潔雅致的閨房內,寬大的架子床上,只依稀看得人一個小娘子的身影。
今日月色?算?亮,只淡淡的月光照進來,瑩瑩的月光,落??床上人白皙細膩的面頰。榻上人清淺的呼吸聲,??寂靜的夜色里,猶如一下一下砸??薛蛟的耳膜之上。
薛蛟單手扯下捂住口鼻的黑布,隨手丟至一旁,抬手輕輕去碰榻上人的面頰,因怕驚動了榻上人,他動作很輕,??乎只是一觸,便收回了手。
細膩溫熱的觸感,讓薛蛟心頭驀地一軟,桀驁的眉眼,頓時柔和了下來。
他太久沒有?過這樣毫無戒備的阿梨了,她安安靜靜地沉睡著的模樣,乖順的模樣,柔軟得猶如枝頭被攏??綠葉里的一簇粉白的梨花,惹人憐惜。
薛蛟來時心里那點因蘇家拒親的?虞,頓時煙消云散,只余滿腔的柔??。
蘇家?同意又如何,難道?他放手?真是天大的笑話,他滿手的血,一身的污,為的便是阿梨。
阿梨的人,是他做主?留下的。連阿梨的名字,都是他薛蛟取的。
她自然是他的,原??就是他的,旁人縱使奪去了,他也遲早會奪回來。
薛蛟唇邊揚起一抹笑,從懷中取出個拇指大的精致玉瓶,拔掉木蓋,一股淡淡的藥香便涌了出來。
他??拇指封住瓶口,輕輕將瓶子湊到阿梨口鼻邊,剛?挪?手指,榻上沉睡著的阿梨,長翹的睫羽忽的顫了一下。
阿梨白日里是醉酒的,夜里便渴得厲害,原想忍一忍的,但燒得她腦仁疼,她便迷迷糊糊睜?眼,下意識朝旁邊摸去,邊低聲道,“來人,?渴……”
這一摸,卻是摸到了一只手,手掌寬大,絕?是男人的手。
阿梨原????暈著的腦子,一下子被嚇清醒了,她猛地坐起身,朝后邊躲,邊?大聲喊人,“來——”
一個字??未吐出,卻被人捂住了嘴鼻,男人湊近她,灼熱的呼吸噴??她的脖頸,令她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那人卻連聲音帶著笑意,低聲道,“阿梨,乖一點,別喊。”
聽到這聲音,阿梨猛地睜大了眼,這一番折騰,眼睛終于慢慢適應了黑暗,她也看清了捂住她口鼻的男人。
月色下,薛蛟白皙得過分的臉頰,顯得有??分慘白,一縷烏黑的發,落??鼻梁上,黑白分?得厲害。他唇邊帶著素日常?的笑,有些漫?經心,眼睛卻牢牢盯著她,烏黑的瞳仁,一錯?錯。
??樣貌上,薛蛟無疑是?看的,這種?看,甚至?遜色于李玄或是蘇追那樣的美男子。
但是,阿梨心里卻?由自主升起了一股懼意。
連牙齒都輕輕打著顫。
察覺到阿梨的動作,薛蛟卻是收起了笑意,他微微蹙眉,另一只手將榻上的薄被拉了過來,單手裹??阿梨的身上,擰眉問,“冷?”又問,“現??呢???冷嗎?”
阿梨依舊怕得厲害,偏被捂著口鼻,她強令自己鎮定下來,飛快?索著。
薛蛟既然能進她的房間,那守夜的婆子定然已經被他弄暈了,又或者,阿梨咬著唇,?敢繼續想了。
?能寄希望于守夜婆子發現,她只有自救才行。
阿梨?動??色打量了一眼身邊,想看看有什么東西,能砸出聲響,可偏偏她如今??榻上,只有軟綿的枕頭和被褥,便是砸??地上,連聲響都?會有。
阿梨想著法子,薛蛟卻?想繼續拖下去了,夜長夢多,他雖翻墻進了蘇府,但也只是覷了空子,若真的把其他人吵醒,再帶阿梨出府,便沒那么容易了。
薛蛟輕抬眉眼,柔柔的目光落??阿梨臉上,輕聲哄她,“?雖有許多話想與你說,但到底時機?對。你乖乖睡一覺,等醒了,便回家了。”
阿梨聽了這話,自然?白薛蛟是?帶她走,又?他捂住自己口鼻的手朝下移了移,另一只手將一個玉瓶,放??她的鼻下。
一股淡淡的藥香飄出來,阿梨下意識屏住呼吸,腦海閃過一個想法,小小的掙扎了一下。
因她掙扎的幅度?大,薛蛟倒未??力,只微微有些疑惑,卻是收回了玉瓶,“怎么了?”
阿梨怕激起薛蛟的懷疑,只眨了眨眼,濕潤的眸子望著男人,輕輕碰了碰男人的手,示意她松?自己。
薛蛟自?會輕易松口,但又?舍得把人欺負得太狠,想了想,另一只手捏著阿梨的后頸,低聲道,“?可以放?你,但你?能喊,否則?會弄暈你。你乖一點,??想弄疼你。答應的話,便眨一下眼。”
察覺到后頸那只手,阿梨十分配合,輕輕眨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