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舟吹吹胡子,卻不生氣:“老夫掐指一算,你十五歲時當遇貴人,你想不想知道貴人在哪里?”
趙時晴:“你還錢,我就想知道,你不錢,我就不想知道。”
趙行舟忙著和她斗嘴,卻把戚家人那事給拋到腦后了。
可惜趙時晴伶牙俐齒,趙行舟還是敗下陣來。
他欠的可不是幾百兩,而是幾萬兩。
正在這時,茶樓里忽然熱鬧起來,茶客們紛紛探頭看向窗外,泥鰍和凌波也湊過去看:“二小姐,快來看啊,董家人被帶走了,是被綁著帶走的!”
若是往常,趙時晴早就跑去看熱鬧了,可是這一次,她卻坐在那里沒有動,而是看向趙行舟。
董家是本地人,董仙祠香火鼎盛,有一群心甘情愿來送銀子的善男信女,當地官府即使不給董家面子,也不會當著那些信眾的面說抓人就抓人。
是有人施壓了吧。
趙行舟?
趙時晴忽然哎喲一聲,捂著肚子,臉露痛苦之色,凌波一聽就急了:“二小姐,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回家,咱們回家!”趙時晴說道。
凌波和她一起長大,她家二小姐一個眼色,她就知道要做什么,二小姐肚子疼不去茅廁,也不去看大夫,甚至連熱水都不喝,反而急著回家,這肯定是裝的!
凌波松了口氣,裝的就好。
“走,咱們快回去,萬姑姑、泥鰍,望星,二小姐不舒服,咱們回家!”
趙行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那一大四小便一溜煙兒地跑了,萬如意跑得慢,是被凌波硬拽著走的。
趙行舟反應過來時,小二已經站在他面前了:“客官,是您結帳嗎?承惠一兩。”
這一桌花費不少,不但有茶水,還有四干四鮮四點心,最重要的是,茶水還是今年的新茶,貴!
當年,一兩銀子,在趙行舟看來就是毛毛雨,可是他兩袖清風,別說是一兩銀子,他連半兩也拿不出來。
“今天沒帶錢,先記上,下次一起給。”
趙行舟大袖一揮,準備走人。
小二急了,擋在他面前:“你這人怎么這樣呢,是想吃白食嗎?”
趙行舟:“剛才那幾個人走的時候,你們為何不攔住?”
小二:“就你歲數大,不攔你攔誰?”
一番理論之后,趙行舟被留在茶樓里,除非有人替他還上那一兩銀子,否則他就要留在這里打工還錢。
掌柜看他不像是有錢的,擔心他一副倒霉相把客人嚇走,就把他打發到后面洗碗。
茶樓里沒有煎炒烹炸,杯盤碗碟并不油膩,用清水稍做沖洗便可,省時省力。
在掌柜看來,這是傻子也能干的活。
可是掌柜顯然低估了傻子,也高估了趙行舟。
半個時辰,趙行舟便打破了五只茶碗八只碟子,最后他被打發去打掃茅廁。
茶樓里的茅廁是給客人用的,不但打掃得很干凈,而且還點了薰香插了鮮花。
讓趙行舟去打掃,也只是稍作清潔而已。
可是片刻之后,一位客人剛進去便被酸臭味熏得跑了出來。
趙行舟在里面嘔吐,吐了一地,干凈的茅廁被他弄得臭氣熏天。
最后,趙行舟是被茶樓請出去的。
掌柜說了:“算我們倒霉,那一兩銀子不用還了,求求你快點走吧。”
趙行舟走出茶樓,夜幕降臨,已是掌燈時分。
這時,黑暗中閃出兩條人影,無聲無息站在他的身后。
趙行舟沒好氣:“你們身上有銀子嗎?拿一兩,不,拿十兩,給那家茶樓送過去。”
一兩是茶錢,另外九兩,就當補償茶樓損失吧,畢竟,打碎了杯碟,還嚇跑了客人。
趙行舟并沒有立刻離開,最近這一兩年,他的記性越發不好了,可是卻時常會記起小時候的事。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張女人的臉,緊接著,這張臉有了變化,變得更加端莊,更加威嚴,而那雙單純如稚童的眼眸,也多了幾分滄桑和銳利。
晚風吹過,趙行舟猛的打了個寒顫,像,太像了!
“來人,去查查今天和老夫在一起的那幾個少年住在何處。”
趙時晴回到家,便迫不及待和甄五多說起趙行舟。
甄五多也見過趙行舟,只是當時他還不認識趙時晴,更沒有留意趙時晴身邊的糟老頭。
“寶貝大孫女,你在懷疑什么?”甄五多問道。
趙時晴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又打開窗子,對站在廊下梳理羽毛的小乖說道:“你在這里放哨,不要讓人靠近。”
確保屋里的說話不會被人聽到,趙時晴這才關上窗子,對甄五多說道:“我懷疑那個趙行舟是皇室中人。”
她又壓低聲音:“我甚至懷疑他是太上皇。”
甄五多一怔,他若有所思:“太上皇是蕭真的外祖父,親的,蕭真也不像是個傻的,不會連自己的外祖父也不認識吧。”
趙時晴抽抽嘴角:“外公和外公也是不一樣的,皇家無親情,蕭真長到十八歲,恐怕沒見過他外公幾次,而且太上皇十年前就去了長壽宮,那時蕭真只有八歲,隔了這么多年,不認識不是很正常?再說,哪個正常人會把一個臟兮兮的老瘋子和太上皇聯系起來?”
甄五多聽到那句“外公和外公也是不一樣的”,心里美滋滋,同為外公,他這個外公可比蕭真的外公強了十萬八千里。
不過,那什么趙行舟真會是太上皇?
甄五多見多識廣,可是此時也陷入了沉思。
趙時晴繼續說道:“今天外公您沒在場,您是不知道,那趙行舟一直盯著萬姑姑,別提多嚇人了,若不是我們跑得快,他說不定已經從萬姑姑嘴里套出話來了。梁地的路引怎么還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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