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寶慶侯府內,孫靈芝正在做著針線,這是一件男娃娃穿的小褂子。
小褂很小,一看就是幾個月大的嬰兒穿的,其實嬰兒無論男女,款式相差無幾,就是顏色有所不同。
孫靈芝縫的這件一看就是小男娃穿的,這是她替蘭姨娘的孩子縫的。
此刻,孫靈芝一邊做針線,嘴里一邊咿咿呀呀唱著小戲。
她唱戲很有天份,就連京城第一名旦小黃鶯也親自教導過她,若不是她進了侯府,說不定已經能登臺了。
其實她能搭上蘭姨娘是很不容易的,蘭姨娘住在侯夫人馬氏的院子里,馬氏聽從魏老夫人的吩咐,把蘭姨娘看成眼珠子,生怕蘭姨娘有個三長兩短。
最重要的是,馬氏討厭孫靈芝,不僅是馬氏,這府里的女人就沒有不討厭孫靈芝的。
可是物極必反,蘭姨娘聽多了別人罵孫靈芝的話,反而對孫靈芝更好奇了。
且,雖然她沒有親耳聽到,可是也能猜到,這府里罵她的人可能比罵孫靈芝的還要多,畢竟她肚子里可是懷了侯爺的種,或許,還會是下一位世子。
因此,蘭姨娘總是悄悄和孫靈芝見面,兩人相對訴苦,相對落淚,又相對沉默。
蘭姨娘覺得,在這府里,孫靈芝是唯一一個把她當成獨立的人來看待的。
她只有在孫靈芝眼里,才是阿蘭,她是一個人,而不是侯爺的玩物,更不是一個會行走的肚子。
蘭姨娘對孫靈芝越發信任,每每從侯爺和馬氏那里得了些好東西,便偷偷分給孫靈芝一半。
傍晚時分,一個小丫鬟悄悄過來,把一件小衣裳交給她:“這是我家姨娘縫的,我家姨娘為了縫這件衣裳,熬了兩個通宵呢。姨娘說了,這是男娃的衣裳,您把這衣裳放在床頭,肯定能生個小公子。”
蘭姨娘輕撫著那柔軟的衣料,心中無限感慨,芝芝對她太好了。
朱侯爺重視的只是蘭姨娘的肚子,他早已另有新歡,現在蘭姨娘進府了,他放下心來,索性夜夜與那對姐妹花廝混,再沒碰過蘭姨娘一下。
蘭姨娘反倒輕松下來,她的生活就是養胎,晚上更是早早便睡下了。
她很喜歡孫靈芝送給她的那件小衣裳,睡著還要拿出來把玩,想起那小丫鬟說的話,她便把小衣裳放在床頭。
三天后,蘭姨娘小產!
馬氏把蘭姨娘落下來的那灘血肉拿給穩婆看了,是個男胎。
蘭姨娘目光呆滯地躺在床上,馬氏卻哭得死去活來,就像那落胎的人是她一樣。
是的,這個孩子是她的希望,更是她后半生的指望,可現在,孩子沒了,她的希望也落空了。
春暉堂里,朱玉聽說了這件事,得知侯夫人馬氏傷心過度一病不起,他哈哈大笑。
自己的親生骨肉至今沒有痊愈,馬氏這個親娘卻不聞不問,反而為了一個小妾的賤種哭壞了身子。
又蠢又賤!
不過,孫靈芝可還會了,神不知鬼不覺,就連老夫人也沒有懷疑,認為是蘭姨娘福薄,不配懷上寶府侯府的金孫。
金孫?
哈哈哈!
他還沒出生就已經是寶慶侯府的金孫了,可現在,金孫換人了!
好在沒有換成,那團血肉,終歸也只是一團血肉而已。
朱玉笑得更加恣意,他忽然愛上了這種感覺,這比親手掐死那些小女娃更令他滿足。
朱玉大笑的時候,并沒有留意,窗外曾經來過一只鷹。
小乖還挺喜歡寶慶侯府的,因為這里總有很多好吃的。
所以趙時晴雖然沒有給它布置任務,它閑來無事還是經常過來打牙祭。
今天它從外面回來,便迫不及待地把它在寶慶侯府的所見所聞告訴了趙時晴。
趙時晴越聽越驚,真沒想到,寶慶侯府還有后文。
小乖得到的消息并不全,趙時晴只能從它的只片語中判斷出來,蘭姨娘小產是朱玉害的,至于朱玉如何下手,小乖就不知道了。
趙時晴想到了孫靈芝。
孫靈芝也有了身孕,莫非寶慶侯府至今無人知曉?
很可能是這樣,因為孫鴻賓說過,孫靈芝曾經落過一胎。
次日,趙時晴又去了蘇記茶鋪,比起沒有人氣的如玉坊,趙時晴更喜歡有蘇大頭有阿萍姐,還有好吃茶點的蘇記茶鋪。
現在的蘇記茶鋪,已經不再是門可羅雀的兇宅,雖然生意只能算是不好不壞,但是卻也不再是冷冷清清,趙時晴到的時候,鋪子里正有幾個客人。
阿萍姐正在招呼兩位老太太,她妙語如珠,把那兩位老太太哄得很開心,離開的時候,兩人的丫鬟全都提著大包小包,阿萍姐把她們送上騾車,臉上的笑意還沒有褪去。
趙時晴笑嘻嘻地看著她:“阿萍姐,你真會做生意。”
阿萍姐端了茶點放在趙時晴面前:“寶姑娘,你嘗嘗,這是昨天剛剛推出來的新花樣。”
趙時晴拿起一塊嘗了嘗:“又酥又脆,好吃!”
這時,另外兩位客人也走了,鋪子里安靜下來,趙時晴問道:“阿萍姐,有個叫司小胖的,你可認識?”
阿萍姐笑了:“寶姑娘若是早來一個時辰,說不定就能見到他了,那是個愛吃的,就這種茶點,他買了一大包。”
說到這里,阿萍姐想到什么,壓低聲音問道:“寶姑娘找司小胖,可是想要打聽消息?”
趙時晴揚起眉毛,不是吧,蕭真這都是從哪里找到的人,就連鋪子里的伙計也這么上道?
“是啊,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除了司小胖,也不知找誰打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