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我覺得，你這樣是不對的。”

剛剛在會上，有些話山姆沒法說，其實現在他也不應該去說。

“我知道，我們現在在做的事情，不僅僅是我們大家的事業，同樣對你的國家也有著非凡的意義。”

“所以，按理我不應該勸你節制。”

“可是，從朋友的角度來說，我想我還是要提醒你。”

齊磊聽罷，笑了笑，他還挺喜歡山姆這種從朋友角度出發的情況的。

“山姆，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不是嗎？”

來到窗邊，與山姆并肩而立，“我非常需要你們的意見。所以，你不用拘謹，有什么說什么吧！”

山姆點了點頭，“好吧！”

低頭沉吟，“我認為你太激進了。”

“其實，很多項目不能聽拜倫的。他只是一個腦子壞掉的科學瘋子，他不會為你考慮的，更不會為公司考慮，他只會考慮他自己的研究。”

齊磊點了點頭，玩笑道，“這一點我很同意，那是個科學怪人。”

山姆卻一點也笑不起來，“可是，你不能像他一樣思考啊！你是老板，你要考慮成本的問題，公司運營的問題。”

“其實！”猶豫了一下，“其實在我看來，除了凈水系統是當下很多項目都需要的必要配套，還有單晶硅實驗生產線可以很快給我們帶來效益之外，其它的都太早了，有點多余。包括南院士的芯片方向，現在也太早了！”

越說越激動，“齊，這不僅僅是花光兩百億的問題，一旦這些項目運轉起來，未來我們要負擔大量的資金投入。”

“當然，我知道你很會賺錢，也賺到了錢，但是……”

這就不是正常的商業思維。

你上一個項目，花多少錢且不說，起碼像那么回事兒。

這倒好，一個項目還沒見到具體的成果呢，好幾個項目一起上，哪有這么做生意的？

山姆是從經濟的角度考慮問題，齊磊現在倒像是一個賭徒，一個輸紅眼的賭徒。

什么芯片設計、制造，包括那個氮化鎵充電應用，現在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搞。

搞來干什么？

短期沒有任何商用價值，純粹就是花錢，而且是一次性拿出這么多錢。

上百億的投入，對于三石來說是個很大的負擔。

而這些負擔又會帶來經營上的風險，萬一北美三石不賺錢了呢？萬一資金鏈斷了呢？

那三石將整體陷入困境，這是必須要考量的因素和風險。

“齊！”山姆十分誠懇，“你是一位好老板，也是一位值得交往的朋友。”

“當然，我也清楚，你有著比沃倫還要精密的大腦，是位戰略大師。”

“但是，在這件事上，我有些不確定，你到底是有著更長遠的考量，還是真的沖動了？有些過于激進呢？”

齊磊靜靜地聽他說完，又沉吟了好久。

說實話，他沒想到山姆會和他說這些心里話。一般情況下，職場上是很難聽到這些真話的。

以至于齊磊確實聽進去了，而且在反思。

沖動了嗎？

真的像一個賭徒嗎？

也許吧！

如果說，沒能加入北米電子工業協會，齊磊沒當回事兒，意料之中。

那么，今天的事兒確實有點上頭。

加入你們不行，我自己造還不行，那你們還想讓我們怎么樣？

自力更生都給你設關放卡，但凡是個中國人，就會心里不舒服。

可話說回來，他的這些決定，真的是沖動嗎？

終于，齊磊看著窗外，回答道，“我可以告訴你，沒什么考量和戰略，更沒有商業邏輯，但絕不是沖動！”

山姆，“？？？”

齊磊回身看著他，“山姆，我很抱歉，讓你置身于這樣的不理智之中。”

“但是，既然是朋友，我不想用什么花哨的借口來敷衍你。”

“真實情況就是，即便我沒有200億，砸鍋賣鐵，我也會盡量滿足拜倫和南老的要求，也依舊會讓這些項目同時上馬！”

山姆愣在那里，半晌：“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齊磊，“可以！原因就是，我們落后太多了，必須這么去做！”

補充道，“我不是指三石，而是我的國家！”

山姆，“……”

在齊磊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信念，無可動搖的信念！

他不知道，齊磊真的非常著急。

03年了，新年的鐘聲已然在身后了。

距離齊磊完全了解的那個前世終結，還有十九年！

距離老米徹底和我們翻臉進入全面對抗，還有十六年！

距離下一次金融危機，影響中國發展，還有五年！

距離蘋果的喬幫主，不依靠重生，僅僅只憑借想象力而誕生的智能機，還有四年！

且不說，齊磊那個堪稱遠大的宏圖偉愿，什么大地有光的，暫且不提。

單單只在商業上，只在他的生意上，他可以利用的重生優勢也越來越少了。

而且，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正在做的事情，是一定會被人掣肘的，一定會被卡脖子的。

更是一些人對祖國進行抨擊，滿懷不信任，甚至是嘲諷的關鍵結點。

所以，他必須沖動，必須賭一次，拼一次！！

即便像山姆說的，風險很大，也不符合商業邏輯。可依舊要去做，而且要全力以赴。

要知道，在高端制造業這個領域，也許十年只是一瞬間，也許二十年都不一定抹平差距。

剛剛南老提到的中芯國際，二十年幾經坎坷，芯片制程也才到14納米，距離頂尖的5納米還有差距。

任老的hw海思，十幾年臥薪嘗膽，也才和國外的設計大廠鬧了個平手。

byd當了那么多年的老六，到齊磊重生之前，剛剛露出鋒芒。

再比如說，晶圓制造、刻蝕機、光刻機、高純度材料領域，不說后世，就說當下的03年。

不是沒人在做，不是沒有人研究，可是結果呢？十年二十年的努力，依舊沒有登頂。

所以，齊磊真的等不了了。

當初他收購暢想的時候，其實就是一步險棋。

錢不夠，能力不夠，啥啥都不夠。大伙兒也像山姆一樣問過他，為什么這么著急？

那時，齊磊的內心獨白就是等不了了，時間才是他最缺的東西！

現在，也是一樣的道理，兩年過去了，他比那個時候更缺時間。

……

“山姆，也許在你看來，這僅僅是一群中國人的執著而己。可是對于我們來說，卻是百年艱難跋涉之后的一次吶喊！”

“我們確實落后太多太多了，確實沒有贏的希望。但是，百年未有之變局就在眼前，想重回巔峰，就要有犧牲，就要有取也有舍，我不介意做先倒下的那一個！”

山姆，“……”

這一刻，他被齊磊震撼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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