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姜老太太細細咀嚼這三個字。半晌,輕笑了一笑,似乎聽見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般。
“公平?呵,你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些。”
姜老太太細細看向婉初,只見全然沒有了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進退有度和落落大方。
姜老太太在心底點了點頭,可嘴上卻說著:“你想要什么公平?”
婉初靜默片刻,深吸一口氣,道:“祖母其實已經看出來了不是嗎?種種證據都指向二姐姐。”
“畫扇不過是給二姐姐頂罪而已。畢竟,她雖然說了是她安排了戲子,意圖對我不軌,可碧桃呢?她又如何能叫碧桃上吊而死?”
婉初說著,眼眶微紅,漸漸有些激動起來:“祖母。若真是畫扇做了一切,那碧桃為何又聽命于畫扇?更何況.....”
婉初想將關于自己胞姐的死全盤托出,可仔細想想,自己也不知胞姐是如何死的。至于是嫻寧害死的她,也不過是自己的試探和猜測,實際的證據一點也沒有。
自己若是說出這些話來,只怕在老太太心里,就成了誣陷。
自己本來就是庶女,能得到老太太的庇護已經是不容易。若讓老太太有了別的誤會,只怕自己將來的路更是為難。
見婉初突然啞口無,姜老太太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畫扇碰柱,生死難料。碧桃已經上吊死了。死無對證,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見婉初咬著牙,噙著淚,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姜老太太惻隱之心微動。
“你想要公平,那咱們就攤開來說說。”
婉初抬起頭,看向姜老太太。就聽老太太道:“遠的不提,且說這段時間吧。那日芙蓉榭失火,是碧桃干的。”
婉初點頭:“那日夜里,芙蓉榭一發現失火,我就意識到,碧桃不見了。”
姜老太太贊同地‘嗯’了一聲,又道:“那我問你,擁芳苑里,你住的屋子失火,是你自己做的吧?”
婉初微微吃了一驚,見姜老太太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終究是點了點頭。
姜老太太見婉初大方承認了,這才點頭:“我再問你,你搬去嫻寧住的聽雨軒。日日早起,去陪嫻寧說話聊天,也是故意的吧?”
婉初咬了咬唇,也點了點頭。
“你既然知曉宴席上定然有事發生,還是帶著你的丫鬟跟著人去了留園。卻叫你另一個丫鬟在暗中觀察著,一有動靜就來找了我,讓我為你出頭。可見,你是知道嫻寧的安排的。”
婉初咬唇,輕聲道:“原來祖母什么都知道。”
姜老太太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沒說。
在留園里,她派人一腳踹開門,綁了那戲子,又把婉初拉了出來。這才叫了大太太過來,與她細細說關于嫻寧的事兒。
姜老太太輕笑一聲:“果然還是在怪我。怪我原本準備和你嫡母算賬,誰知道卻半途變了卦,就這么輕飄飄地放嫻寧走了。”
姜老太太笑笑:“無妨。你的想法,我也明白。你受了委屈,自然想討個公平,這無可厚非。”
婉初聽了這話,一張倔強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不甘。
姜老太太看在眼里,心中微嘆:“有時候真是羨慕你們年輕人,肆意張揚,愛恨皆由自己。”
“到了我這個年紀,身后有一大家子,凡事由不得就由不得自己了。每走一步,都要細細考量。”
“至于公平么...反而成了最不要緊的那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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