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后,眉宇間也透露出些許歉意與愧疚。
畢竟這位明鏡先生,是為了他違逆了與那位先代圣皇的約定。
太玄冥帝記得,蘇行天被他擊敗后,沒有立即死去,利用圣域的護宗大陣掩護流亡了數天。
在重傷不治,神魂崩潰前尋到了梅無諾,懇求了一件事情。
希望這位梅大先生能夠輔佐年輕的凡塵,重登圣皇之位,證道至高之境,為天下蒼生尋得生機,進而除掉他。
念著故友臨死的悲哀與往時難以割舍的情誼,梅大先生答應了蘇行天這件事情。
遺憾的是,蘇行天至死都不曾知曉,梅大先生本就是他這邊兒的人。
無論是重振圣域,還是為年輕的凡塵護道,梅大先生都可以去做,但唯獨最后一點,沒有任何可能。
至此,從那日起,梅一諾便改名梅無諾。
大抵算是在祭奠那位老友。
“是我的錯,若非是我,你們又怎會反目。”
太玄沉默半響,同樣有些遺憾。
他與先代圣皇蘇行天,同樣是故友,雖不如梅大先生與對方情誼深厚,但也一同共事過多年,平定了五域。
殺死對方,從來就不是最好的選擇,太玄也曾想過招攬。
遺憾的是,那位先代圣皇莫說共事,就連漠視旁觀都做不到,誓死也要出手阻攔,無奈之下只能將其斬殺。
很多當年故友,大都如此。
所以當年共同平定五域的友人們,很多都死在了他的手上,這是太玄心中難平的事情。
……
……
梅無諾沒有說太多話,靜靜嘆息一聲。
對于當年許多事,無論心中如何做想,也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不可能在回補,只能繼續走下去。
只是見到這位故友當真復活,心中亦滿是復雜。
“你其實不太想我復活。”
兩人并肩而行,正往覆舟殿前行時,見到梅無諾總是一不發,太玄有些歉意的說道,算是打破安靜。
這是肯定句,不是問句。
但語氣很平和,沒有敵意,也沒有試探,只是感慨。
太玄對梅無諾極是了解,所以他真正的‘復活’手段,不在晚歲真人手上,也不在迦葉尊者手里,而托付給了梅無諾。
以梅無諾的性情,按理勢必與他不死不休,是最想殺他的人。
但正是因為這種為萬事太平的性情,太玄知道真正知曉自己目的的梅無諾,才會是那個不顧一切幫他的人。
所以梅無諾不想將他‘復活’,這會害死浮生的半數生靈。
但他更不可能不將他‘復活’,否則萬世生靈就沒有未來。
為了最重要的那個目標,無論是將他‘復活’,還是違背蘇行天的請求,梅無諾必有所行。
不想與不去做,是兩回事兒。
梅無諾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太玄冥帝的話,眉宇間是愈加的無奈。
“我覺得你要去做的事情很值得,所以應該幫你。”
恰在此時,兩人剛剛走進覆舟殿,大殿之上躍下一道人影,手中持著極為凌厲的劍刃,出手也沒有半分猶豫。
是圣域弟子。
還很年輕。
近乎不顧一切的殺向了太玄冥帝。
顯然,圣域中假意投誠的年輕弟子不在少數,絕不僅僅小文公子一個。
只是這個年輕弟子的修為更低,實力也太弱,哪怕相對于尋常內門弟子而,已經算是一個好手,但還是不夠看。
事實上,在太玄與梅無諾離這里很遠時,便能感知到此人。
“掩靈的秘法不錯,恐怕一方巨擘的宗主若是大意,也會被你有機可乘,受些淺傷,但你的實力太弱,發揮不出這功法的幾分妙用。”
出手止劍的是太玄冥帝。
這名慈和的灰袍老者,隨意的用雙指夾住了劍刃,那名年輕弟子便動彈不了分毫,顯然是被龐大的靈力壓制了。
太玄繼而笑道:“況且你太年輕了,還不了解踏入至強境界后,修者的層次便截然不同,不是靠‘奇襲’就能抹平的天塹……”
寥寥數語,像是一個教導晚輩的慈和師長,太玄為這名年輕弟子指點了許多錯漏,竟是在教對方經驗。
畢,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未曾處理,便遺憾的放下了手中的劍,讓那名年輕弟子自行離開,眼瞳中是藏不住的欣賞。
年輕人最有血性,遇不平事便一定要管,確實很好。
這一幕,梅無諾倒是見怪不怪,反倒是那名年輕弟子漸漸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怎、怎么不殺我……”
他敢刺殺太玄冥帝,便沒想過活著,無論成功與否,總是有意義的,他愿意以自身的性命,喚起天下修者的血性。
哪怕這位邪帝再現世間,天下五域聯手,也必能再次將他斬殺!
天下不應再亂!
但他唯獨沒有想過,太玄冥帝怎會不殺他?
梅無諾沒有理會這位呆愣的年輕弟子,徑直走進了覆舟殿,反而是太玄慈和的笑著回答。
“我又不是濫殺無辜……好吧,我確實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他感慨道。
“但我不喜歡讓人無意義的死去。”
這個年輕人不錯,就像是他曾經見過的很多人,以及當年那些故友們。
若能不殺,他其實不想殺人。
遺憾的是,無論當年很多同道,還是那些后輩們,都反對他要做的事情,還是拼死反對。
那么,就那樣吧。
……
……
云城,白云依舊,山林如故。
凡塵與夢不語從東土趕回中州,得知圣域那些人得以離開后,稍松了口氣,便在云城停留了一天,做了些準備與安排。
“這回麻煩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