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比對方更加強大,是對方比不了的……這便是鐘十三想給天下證明的一件事情。
或者說,想要在魚青蓮的眼前證明的一件事情。
當年的魚老宗主和魚青蓮,都是沒有眼光的,真正強大的人是他,而不是幽玄天!
那么,剩下的就很簡單了。
利用女兒的生辰宴,將那位小陳公子和幽淵設在局中,聯手冬山布下天地大局,趁此絕佳時機,謀算北疆。
至于冬山那邊兒是否成功,與他無關。
鐘十三很確定,他要做的事情則很簡單。
將幽玄天誘來,在魚青蓮面前強勢殺死,隨之將所有人殺死,凝北疆生靈之力,證道殺道絕人間情,真正踏入至高境界。
等到那時心結便解,實力境界亦罕有人敵。
哪怕中州事靜,帝鴻圣皇與不語魔尊也很難尋到他算賬。
一位至強境修者想要躲藏,哪怕是天下三君那等層次,也很難將人找出來。
計劃本該如此。
本該如此才對。
……
……
倩魂閣外,種滿了各色花卉四季常青,小橋流水不絕錦鯉怡然戲樂,仙鶴神獸更是自在逍遙,是焚圣神谷最出名的幾處風景之一,在整個隱月海都頗有好名。
可此刻,卻與半盞茶前的風景截然不同。
強大至極的靈力碰撞,以倩魂閣為中心,將大半個焚圣神谷摧毀成了廢墟,隱月海四季如春的風景,恐怕再也不見。
目光所及,只能稱得上凄慘荒涼。
一聲嘆息傳遍天際,潦草如古戰場的無盡廢墟上,莫名幻出許多海棠樹。
嘆息很輕很淺,偏偏整個隱月海的人都能聽見,好似直達心底,那布滿目光的海棠樹,也好像生長了許多年,卻又一瞬如立。
伴隨著這如夢似幻的瞬間,整個天地的靈氣開始顫動凝集,就連天間的薄暮,都染上了一層極不合理的晨曦。
夕陽變成了晨曦,是亂了時間?
鐘十三遙望著遠處的天空,深邃的眼瞳中滿是復雜之意。
隨后,見著已經開始消散如沙的身軀,他才終于反應過來,原來那極不合理的天地異象,是在為某人慶賀。
天地間有人成就至高境界,自有異象而生。
隨之,鐘十三頗為不解的看著不遠處,那名一身黑袍的男子正揚著酒葫蘆,沒有多看他一眼。
“你為何會突破這道境界?”
鐘十三無法理解,他辛苦籌謀了那多年,也僅僅踏出了半步。
而后的那半步,他需要傾盡謀算,凝集北疆眾生的命源之力,以殺道證無情……
而他即便付出這一切的終點,為何幽玄天如此容易?
幽玄天靜默的看著極北的天空,似有些擔憂,但見到一縷純白流光遙去后,便斂去的憂慮。
轉過頭,看向了鐘十三,似想說些什么,卻沒有回答一個字。
好多年,好些事,恩怨情仇莫說了結,恐怕彼此都忘記了許多,不記得最初是因何嫌隙,早成了執念。
但幽玄天沒有想到的是,鐘十三的執念竟這么深。
可他又何嘗不是?
“當年我不怨你,你卻沒放過自己。”
隨著幽玄天的聲音隨風而逝,鐘十三的身軀也消散如沙。
反倒是遠處護著女兒的魚青蓮看了個清楚,眼眸中滿是復雜與震撼。
“你早就擁有了證道無劫境界的實力?”
若是這般推算,恐怕世人還是低估了幽玄天的天賦,他的天賦層次多半還在那位夢家嫡女之上。
以幽玄天剛才所展現的層次,恐怕百年前就有了踏出那一步的底蘊。
可這多年,為何他沒有絲毫想法?
只是問出這個問題之后,魚青蓮忽然有些后悔,看著目光所及的無盡海棠樹,看著隨風而散的海棠海,忽然明白了些許。
她的心情莫名酸澀,認真道了聲謝,便轉過木輪椅帶著女兒離開。
滿地海棠紅,壓不住的是幽玄天了無生趣的心意。
他想起了云荒谷最初的那株海棠樹,是妻子晴歌死去那年,他親手種下的,后來從小山谷移種到了云荒谷。
過了那多年,一株海棠成了一片海棠,而后成了一山海棠。
“我還要活那多年。”
他看著遠處,覺得有些難過。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