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策之:“……”
我的自尊心受傷了。
治不好了!
這群顏狗!把我的同情心還給我!
葉迦:“……”
抱歉,我家里真的不想再多兩只奇奇怪怪的鬼了。
但是還沒有等他開口拒絕,小黑手就張牙舞爪跳了出來。
剛才嵇玄在的時候它安靜如雞,盡可能地將自己藏在葉迦氣息遮蔽的范圍內,現在它倒是重新變得生龍活虎了:“喂!你們說什么呢!”
它極有危機感地攥緊了葉迦的領子:“不要隨隨便便就往別人家里住啊!!”
葉迦:“……”你也好意思?
驚嚇靈不服氣地湊近了點:“憑什么你可以我們就不可以?”
“你做夢!就是不可以!”小黑手氣勢洶洶地說。
眼看三只鬼就要吵起來,葉迦頭疼地捏了捏鼻梁:“停。”
兩只驚嚇靈和一只小黑手瞬間停止爭吵,齊刷刷地扭頭看向葉迦。
葉迦說:“你們這兩天可以在我這里暫住。”
驚嚇靈的確無害,但是倘如真的和普通人生活在一切,也是會削弱活人身體中的陽氣的,這就像住在陰氣重的地方身體會不好一樣,所以葉迦還真不能讓程策之把這兩只驚嚇靈帶回去。
小黑手:“!”
它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整只鬼都蔫了下來。
但是,還沒有等兩只驚嚇靈興奮起來,葉迦就淡淡地加重音節,將兩個字緩緩地重復了一遍:“暫住。”
看著兩只驚嚇靈失望的臉,小黑手莫名其妙變得開心起來。
它嘿嘿笑了兩聲,再次窩回了葉迦的肩膀上。
正在開車的程策之忙里偷閑地瞥了一眼小黑手,心里突然浮現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只要本宮不死,爾等都是妾。
……一定是他思考的方式不太對。
他嘆了口氣,感慨道:“你的鬼緣真好啊。”
葉迦:“……我愿意這個鬼緣送給你,謝謝。”
兩只驚嚇靈此刻偷偷地挪到了他的身邊,大驚嚇靈把臉貼在葉迦的手腕上,而小驚嚇靈將自己的身體擠進了葉迦的手心里。
葉迦下意識地捏了下。
涼涼的,軟軟的,滑滑的。
還真的有點像果凍。
小驚嚇靈半透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紅暈:“嚶。”
大驚嚇靈不干了:“喂喂!我也要被捏!”
小黑手在葉迦的肩膀上幸災樂禍,拱火道:“打起來打起來。”
葉迦:“……”
他現在已經開始后悔自己的決定了。
第二天。
葉迦改換氣息,熟練地遮蓋住自己的面貌,然后拉開鬼蜮,再次來到了那棟別墅前。
出乎他意料的是,等他到那里的時候,嵇玄已經到了。
他背靠著別墅外的斑駁的墻壁,長腿微曲,眼眸垂著,似乎在沉思著什么。
一輛車停在遠處。
葉迦不認識那個牌子,但是即使是從外行人的角度來看,那輛車的每一個曲線也依舊透著金錢的香氣。
但是卻能非常清晰地認出來,它和昨天晚上并不是同一輛。
葉迦開始認真地思索一個嚴肅的問題。
明明大家都是從游戲里跑出來的……為什么經濟實力會這么天差地別?!
嵇玄抬起眼,精準地向著葉迦的方向看了過來。
他的眼眸顏色已經褪去了先前偽裝的漆黑,變回了妖異詭譎的暗紅。
“你變回來了。”他的語氣很淡,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葉迦鎮定地說:“這樣方便。”
嵇玄站起身,向著他走了過來。
他眼眸微垂,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你的人類偽裝非常成功,即使是我也察覺不到你身上原本的氣味。”
葉迦:“……”
那當然,因為程策之就是個普通人類,能察覺到就怪了。
他面不改色地說:“雕蟲小技,見笑了。”
“所以,”葉迦試探道:“您接下來準備在這里做什么呢?王。”
這里是整個m市內唯一一個沒有被監視和控制的陰井,對于厲鬼來說,寶貴程度可想而知。
即使不用想也知道,嵇玄不可能將這里拱手出讓。
所以,根據對方接下來的目的,葉迦才會決定自己是否要冒著風險將這里凈化。
嵇玄說:“不需要叫我王。”
葉迦一愣:“?”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向著對方的方向看去,但是卻直直的撞進對方的暗紅色的眼底,如同幽暗的靜水,涌動著莫測而未知的暗流。
嵇玄漫不經心地說:“叫我名字就好。”
葉迦:“……這樣不好吧?”
嵇玄挑挑眉:“有什么不好?”
他問:“難道,你以為是我讓他們叫我王的嗎?”
葉迦:“……”
也是。
即使嵇玄并沒有主動要求對方使用王這個稱呼,以那群厲鬼對他的恐懼和敬畏程度,估計也不敢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但是……既然如此,他就更不可能同意了。
畢竟倘若他成為所有下屬里唯一一個叫王真名的鬼,這也太過特殊了。
葉迦正準備拒絕,卻只聽對方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不是仰慕我嗎?”
葉迦:“……”
“我贈與你稱呼我真名的權力,”嵇玄唇角笑意加深,但是聲音仍舊平穩淡漠:“你不感到榮幸嗎?”
葉迦:“………………”
他用力地咬了咬后槽牙。
媽的,這死小孩。
如果把幾年前對方想弄死自己這點放到一邊,他還是當時更可愛一點。
他勉強地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干巴巴地叫道:“……嵇玄。”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嵇玄心滿意足地轉過身,蒼白修長的手指微抬。
厚重的鐵鏈應聲而落,銹蝕的雕花大門發出嘎吱的響聲,緩緩地向內敞開。
嵇玄邁步向前走去。
葉迦愣了下,有些疑惑。
嵇玄扭頭看向他:“跟上。”
“你不是問我接下來準備在這里做什么嗎?”
葉迦“哦”了一聲,邁步追上了對方的腳步。
他們再一次來到了別墅下。
廢棄的別墅死氣沉沉地坐落在荒草中,和夜晚時不同,它在白天顯得頹廢而死寂,完全沒有葉迦上一次時見到的那樣生龍活虎。
每個陰井呈現出來的狀態和屬性都并不相同,很顯然,這一處的屬性就是晝夜差距了。
嵇玄輕抬指尖。
地面無聲地隆起,地面洇出紅色。
森白的山羊頭骨在召喚下露出地面,巨大的身軀在地面之下浮現,緩緩地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去吧。”嵇玄說。
血蠱魚聽話地向著房子深處游動,白骨尾巴緩緩地擺動著,在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別墅敞開的大門口。
一股難以形容的尖利叫聲從房間的深處涌現。
就好像整棟別墅在慘叫似的。
因為昨天吃過這里的不少陰氣,所以即使現在是白天,葉迦也能夠隱約感受到一點從房間深處傳來的變化。
就像是它身體中的力量在被某種外力抽干似的,這口陰井中的陰氣在飛快地流逝減少——直到變得空空蕩蕩。
眼前的這棟別墅變成了正兒八經的建筑物,再也沒有了半點生息。
很快,血蠱魚的身形在門內浮現。
它游動的非常緩慢,用了好幾秒才來到嵇玄的腳下。
緊接著,血蠱魚抬起頭,將一個小小的,拳頭一樣大的漆黑圓球放在嵇玄掌心里,而在那個圓球中央,仿佛有某種黑霧在緩緩流淌。
熟悉的噴香氣味傳來,葉迦感到自己的胃抽動了一下。
嵇玄摸了摸它的頭顱:“乖孩子。”
血蠱魚打了個嗝。
它似乎這才發現葉迦的存在。
血蠱魚轉身游到葉迦的身邊,用自己巨大的頭顱親昵地蹭了蹭葉迦的掌心,然后翻了個身,露出由鮮血和骨骼組成的肚皮。
葉迦猶豫了一下,他彎下腰,在對方的肚子上摸了摸。
冰涼柔軟有彈性,就像是某種質地粘稠的水球——但是他得小心不要讓自己的手陷進去,不然那種感覺實在是怪異的難以形容。
血蠱魚終于得償所愿,快樂地擺動著自己巨大的尾巴,幾乎將鮮血都濺到葉迦的身上。
突然,葉迦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逼近。
嵇玄在他的身后彎下了腰,那強大的存在感驟然入侵到了葉迦的舒適距離以內。
他的聲音低沉而愉悅,貼著葉迦的耳畔:
“它倒是吃飽了。”
葉迦一陣頭暈目眩,肢體瞬間僵硬起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
真的好香。
剛才的那個黑球似乎勾起了他早已壓下的食欲,令他對陰氣的感知程度變得和昨天晚上同樣……敏感。
葉迦用舌尖抵著牙齒,感受到自己的后槽牙在饑餓的催化下蠢蠢欲動。
一種怪異的沖動在他的皮膚在掙扎。
——想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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