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明明比程老師高那么多!”卓瑪說時一臉懊惱的盯著蘇正卓看,仿佛還是不愿意相信人高馬大的蘇正卓居然能夠穿的進去程宜寧的衣服。
看著面前兩個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小屁孩,蘇正卓也是滿頭黑線。
“老師做飯去了,你們再去門口玩一會。”程宜寧看出蘇正卓的窘態,她自己把兩個小屁孩支走后就回到灶臺那邊繼續做起了晚飯,不過嘴角邊還是忍不住浮起了笑意。
好不容易沒被小屁孩圍觀著,蘇正卓莫名舒了口氣,接著一門心思的烘起了衣服。大概再過半小時,程宜寧的面條剛做好,他就無比迅速的換回了他自己的衣服。
“這么快就干了?”程宜寧留意到他的動靜,站在灶臺那邊不解的問道。
“恩,差不多了。”蘇正卓一臉窘迫的回了一句。
“你是不是程老師的男朋友啊?”卓央和卓瑪到飯點了不知何時回到屋里了,也圍坐在炭盆旁邊,卓瑪特意蹭到蘇正卓旁邊,繼續一臉好奇的追問起來。
蘇正卓看得歡喜,伸手輕碰了下卓瑪的腦袋,卓瑪立馬害羞的縮到卓央旁邊。
“過來吃飯吧。”程宜寧此時盛好了面條,端到側邊的一張木桌上。
蘇正卓已經許久沒有吃過程宜寧煮的面條,加上此時餓的前胸貼后背的,沒幾分鐘就把一大碗面條吃的精光,看得兩個小屁孩眼睛都直了。
等程宜寧收拾好廚房后,就帶著卓瑪和卓央回二樓的房間里睡覺去了。
“他們家人呢?”蘇正卓看得出來卓瑪和卓央很黏程宜寧,小孩子的天性自然是簡單的很,誰對他好就黏誰,而且臨近年三十,也沒有看到過孩子的家里來過這里。
“他們——算是孤兒吧,爸爸出去打工已經多年沒有音信了,媽媽五年前就改嫁到外地去了,也沒人管,平時都住在校長家,我正好過來沒事干,而且校長家里也挺困難的,我就讓他們來這里住一陣子。”程宜寧說時把被子給孩子扯了點上去。
小孩子入睡的極快,前幾分鐘還在嘀嘀咕咕的說著悄悄話,沒一會就睡過去了。
這里的一切對于蘇正卓都是新鮮的很,程宜寧說著他就在邊上安靜的聽著,仿佛不管她說什么都是好的。
“洗下臉和腳,你也早點睡吧。校長家里離這里有點遠,明天帶你過去。”程宜寧說完后就去端來了熱水,蘇正卓接過來洗漱了下又干巴巴的杵在原地。
他先前跟著程宜寧走上來時留意過隔壁的幾個房間,大概是當做教室用的,稀稀疏疏的放著破舊的課桌椅子,睡覺的臥室想必只有這么一間的了。
“你睡這張,我和卓瑪她們睡。”程宜寧自己洗了臉和腳后就鉆到卓瑪她們的被窩里去了。
山腳的夜晚除了雨聲,再無其他一點聲響。
沒有網絡,沒有喧囂,沒有算計,也沒有恩怨,就像是和外面的世界隔絕了似的。
房間里唯有小孩子的沉睡聲,蘇正卓躺在原本程宜寧睡的那張床上,第一次一覺到天亮。
幸虧第二天就放晴了,蘇正卓的那雙皮鞋翻山越嶺沾了黃泥后已經慘不忍睹了,程宜寧早起后干脆拿板刷把他的皮鞋刷了一遍晾在一樓的角落里,出門時就讓他穿著她的拖鞋。
她看到蘇正卓低頭看了一眼他自己半截露出來的腳后跟,面露難色,“這里的人不講究的。”
果然,她這么說了一句,蘇正卓便也點點頭。
“去找桑措玩咯!”卓央在前面帶路,興高采烈的歡呼著。
“桑措是卓央的兄弟嗎?”蘇正卓看著前面帶路的卓央興高采烈的,他便開口問了起來。
“他是校長的兒子,和卓央同齡,平時都一塊玩的。”程宜寧解釋道。
兩人走了半個小時才到校長的家,只是個黃土堆砌起來的屋,一進去院子里正有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婦人在晾衣服,膚色黝黑,大概是生活艱辛的緣故,眼尾上一圈的褶子印,不太看得出來實際的年齡。
“達巴呢?他的公司明年有意向捐點錢給希望小學,也許這邊的小學不會這么快就取消掉了。”程宜寧在院子里和達巴的妻子說道。
“昨天下了暴雨,他去看麥苗去了,還要一會才回來,程老師你們先坐會,桑措還不出來招呼客人——”那婦人似乎沒怎么和陌生人打交道,甚至不好意思去直視蘇正卓,只是手足無措的朝程宜寧咧嘴笑了下,眼尾處的魚尾紋看上去愈發深了很多。
“卓央卓瑪!”里面忽然沖出來一個小男孩,猛地朝卓央撲過去,兩個男孩子立馬嘻嘻哈哈的打成一團。
這邊的小孩子膚色大都偏黑,兩頰則是泛著皸裂過后的赤紅,看著像是高原紅似的,加上都是剃著差不多的小平頭,斜肩上穿著民族服飾,蘇正卓乍一看覺得桑措和卓央長得都差不多。
“那我們就等達巴回來好了。”程宜寧點頭應道,達巴妻子拿了兩張竹椅出來,她和蘇正卓便走過去坐了下來。
三個小孩子嘀咕了一會便在院子里的泥地上玩起了小彈珠,每個人都撲在地上,用手指想把自己的彈珠推到泥洞里去,玩得不亦樂乎。
達巴妻子沒一會又端了兩杯冒熱氣的東西出來。
“羊奶,他們自家擠的。”程宜寧像是對這一切都已經很適應的了,說了謝謝后就接過去喝了起來,蘇正卓便也依樣學樣的喝起來。
有點淡淡的騷味,不過寒冬臘月里喝上一杯熱奶驅寒也是很不錯的。
不過一直快到中午,也沒看到達巴的身影,程宜寧便起來打道回去了。
“如果達巴回來,讓他到學校里找我也行。”臨走前程宜寧交代道。
卓瑪和卓央幾天沒回來了,小孩子玩得不亦樂乎的,程宜寧起身時,桑措忽然跑過來,怯生生的說道,“程老師,讓卓央卓瑪住我這好不好?”桑措身上穿了好多件衣服,身形略顯臃腫,還有點鼻涕水凍出來,他說時搓了下滿是泥巴的手心,蘇正卓留意到他的手背上滿是深淺不一的凍瘡印,兩個手背都腫的像是饅頭似的,他看得心頭凄然,不由得又往桑措多看了幾眼,未料到桑措和程宜寧說完后也正朝他看過去,不過剛對上蘇正卓的目光立馬就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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