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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在希望的田野上 > 24

                24

                夜幕降臨時分,李進前回到了仲景村。

                最近幾天,李進前手頭上的事務實在太多太繁:公司斥巨資從德國購買的高檔釀酒設備已經運抵上海碼頭,需要立即派人前往接收運回;中國農業發展銀行禾襄支行答應提供的六億八千萬元低息貸款不知由于什么緣故,遲遲不能到賬,需要立即探明內情并協調催辦;報送商務部的“香雪融春”樣品即將進入評選程序,需要時時關注;香港當紅影視明星張曼麗從美國打來電話,說將于近期飛臨北京舉辦個人專場演出,需要前往會見,協商敲定拍攝錄制“香雪融春”宣傳廣告的一應細務;與此同時,另有一樁隱憂,半年多來始終石塊一般沉甸甸的壓在他的心上;……

                下午,在辦公室昏頭脹腦的忙活了整整四個小時,好不容易才將一應急辦事務大體料理出個頭緒,李進前覺得整個人都累得快要散了架,頸椎腰椎疼痛難忍,精神也繃緊得即將崩潰似的;看看時間已晚,便想外出疏散疏散,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伸手撥打晴兒的手機,撥了一半,忽然心血來潮,抓起掛著背后衣架上的羽絨服,一邊往身上套穿一邊大踏步跨出門外,叫過正在隔壁房間休息的小牛:

                “走,回一趟仲景村!”

                此刻,小牛將奔馳商務車停在村部南側靠墻的僻靜地方,獨自一人坐在車內等候;而李進前則跨過村東小道直插向西,摸黑朝著一片蕭瑟枯寂的林間空地踱去。

                這片位于村東邊緣地帶的林間空地,始終銘刻在李進前的心底深處;他常常想:這是我生命中最寶貴最神圣的一片凈潔之地,無論走到哪里,它都永遠縈繞在我的心頭,哪怕是到了生命的彌留時刻,我也決不會將它輕易忘記……

                三十三年前的那個荒春尾梢,眼看甕里沒米,缸里沒面,就在一家老小餓得兩眼發著綠光的時候,李進前遠在湖北神農架大山深處依靠篾匠手藝謀生的四叔寫信回來,說山里雖然窮困閉塞,但好賴還能填飽肚子,要李進前的父親母親也去那里謀條生路。父親母親慌不擇路,把剛剛過完七歲生日的李進前留在三叔家,結伴前往,說定到那兒看看情況,如果能混得下去,就回來接李進前一道前往。不想兩人這一去,竟三四年間再無音訊;三叔托人給四叔寫信打問,四叔回信說兩人根本沒有去過。就這樣,父親母親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永遠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進前從此只得跟了三叔一家過活。三叔人送外號“老幺蛾”,貪婪自私,兩眼一睜只認個“錢”字,這且不說,三嬸更是尖刻霸道,凡事無理也要攪鬧三分,是遠近聞名的“鬼不纏”;堂哥李大牛當時不過十一二歲,雖然憨拙蠢笨,但卻最是陰損刁鉆,好吃懶做,又整日一肚皮的壞主意,故得諢名“纏死鬼”。在那段寄人籬下的日子里,李進前天天早晨被提著耳朵甩出門外,割草拾柴,放牛喂豬,受盡了三叔三嬸和李大牛的打罵體罰,挨餓受凍自是家常便飯的事。十二歲那年秋天,在無端被李大牛栽贓,又遭受三叔和三嬸的一頓叱罵暴打后,李進前實在忍無可忍,一個人搬住到了這片林間一座廢棄已久的破茅庵子內……

                如今近三十個年頭過去了,那座當年曾為李進前遮風擋雨的破茅庵子早已衰朽坍塌,就連破墻爛垣也被村人運進莊稼田里充作肥料,這兒空空落落的再也看不出一絲曾經有過房屋存在的跡象了。站在破茅庵子遺址旁邊的空地上,李進前眼前不由得浮現出當初住在這里時的日日夜夜點點滴滴:那白天下田時的拼命勞作,那夜晚獨對月光時對父母的無盡渴念,那為了一丁點兒可憐的衣食而土撥鼠一般的倉皇四顧東奔西波……漸漸的,兩行熱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淌落了下來。

                后來,在村人和兩個舅舅的資助幫扶下,李進前初中畢業后,又勉強讀完高中,并因偶然機緣進入一家土法釀酒的鄉鎮企業上班,幾經磋磨,幾經打拼,最終在禾襄市釀酒界嶄露頭角,成為了雄財一方、名揚全市的企業家。三叔三嬸這才仿佛剛剛知道有李進前這么個侄子似的,隔三差五便要進城一趟,不是背著一袋時鮮的綠豆,就是扛著一筐泥腥的紅薯,對值班門衛和物業管理大肆宣揚說是李進前親親的叔親親的嬸,因為實在想念李進前了,所以前來探望;李進前自然明白他們的用意,吩咐門衛和管理一律給以“閉門羹”。有一次,李進前下班步行走至公司門口,斜眼看見三叔剛好扛著一個沉甸甸的布袋蹴在門衛室旁;三叔發現他后趕緊起身,面帶諂笑的一路快步跑來。李進前裝出沒有瞅見的樣子,昂首拉開車門坐進車內,吩咐小牛快速駛離。車行半里多遠,李進前回頭隔著車后玻璃望去,看到三叔仍在一面揮手高聲呼喊一面踉踉蹌蹌的快步追攆,他冷冷一笑,心頭上浮起了一股報復的快意。

                打那以后,三叔三嬸再也沒來城里找過李進前,但卻整日在村里到處宣揚李進前忘恩負義,是個大騙子,騙吃騙喝了他們整整十八年……

                突然,一陣急促震耳的鑼鼓牙板敲擊聲打斷了李進前的思緒。他抬頭一看,發現村尾方向燈火通明,又隱隱傳來嘈雜紛亂的語聲,這才記起天黑前柳康健曾打過電話,匯報說張天遠今夜專門邀請了水源鎮瞎子演唱團來村演唱,宣傳種糧好處以和公司組織的十人宣講團對抗;想了想,便步出樹林,沿著村中小路慢慢朝向仲景坡前的大槐樹下踱去。

                李進前走至大槐樹下時候,演唱即將開始,鑼鼓牙板密如爆豆,二胡三弦咿咿呀呀,而以大槐樹為中心,數百名老幼村民則圍作里三層外三層,一個個踮腳伸脖,屏息以待。因為不想被人認出,李進前把羽絨服的帽沿拉下來遮住面部,使勁的擠到了場子里面;剛剛尋處立定,便聽得一個蒼老的聲氣唱道:

                人老啦,人老啦,

                人老先打哪兒老?

                人老先打頭上老,

                白頭發多,黑頭發少!

                ……

                水源鎮瞎子演唱團共有五位成員,均系七十歲以上的老年男人;說是瞎子,其實人人眼睛明亮,一點兒也看不出瞎子的跡象。老人們俱為戲班出身,個個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常愛在正式演唱前現編現唱一段“帽子戲”,或相互間插科打諢,或和聽眾互逗取樂,且編出來的唱詞語句合轍壓韻,曲調中規中距,極具鄉土情味,因此在全鎮很有名氣,在娛樂方式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下,竟能別出心裁,獨樹一幟,大受鄉民歡迎,經常在各類紅白喜事娛樂場中露面。一段“帽子戲”唱完,眾人轟然拍手叫絕,就連滿腹心事的李進前也被逗得忍俊不禁,噗嗤一笑,滿腔煩情愁緒霎時間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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