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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神國之上 > 第一百七十九章:司命

                第一百七十九章:司命

                被邵小黎糾纏了數個時辰之后,寧長久終于以離家出走威脅了她,少女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央求,立刻道:“老大,你不能走,我走……我走!”

                將邵小黎趕去睡覺之后,寧長久的耳根子也不得清靜。

                劍經之靈和血羽君又開始討論今天發生的事情。

                “那個叫參相的,地位好像很高?”

                “但是他似乎不怎么厲害,連寧大爺都打不過。”

                “什么叫連?我們家長久難道不厲害?”

                “我呸,你本破書,少惡心人!”

                “但是說實話,這個城中的人,境界修為好像卻是都不高,那本北冥神劍,聽上去是厲害的劍招,但我粗略看了一遍,里面還是千年前的老東西了,倒是僥幸逃過了五百年前那場大劫流傳至今。”

                “你不也是比它們還老的老東西?”

                “我和它們能一樣嗎?我是經久不衰,它們是糟粕遺千年!”

                “閉嘴!”寧長久終于忍不住開口。

                寧長久回憶起了今天發生的一切還有邵小黎說的話,腦海中構建著輪廓,隨后道:“這個地方,應該避開了五百年前那場災難的。而這里所有的功法,據她所說都是神女流傳下來的東西,神女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氣運。”劍經之靈說出了寧長久心中的答案。

                寧長久點點頭:“她不想讓這座城擁有完整的氣運。而那些世家宗門的修道者,因為同氣連枝的緣故,修道之途相輔相成,有時候一人平步青云,甚至能帶動全峰境界高漲。但這座城中,所有人都各修其道……”

                劍經之靈道:“這座城確實古怪,但也算好了,至少走出了那片沙漠,原本以為這深淵之下是什么邪乎的東西,現在看來好歹有城有人,哪怕破爛了點,至少心里能安穩些。”

                寧長久看著身下古樸的椅子,回憶起那場沙漠中的廝殺,亦有同感。那里的每一個沙子,應該都是死于那里的尸體所化,每踩過一腳,便可能走過某個叱咤一時的妖王的一生。

                而那時淵,似乎就是一個養蠱之處,時淵啟動之后,死靈復蘇,最終爬出來的,便有資格重見天日,成為王族的兵器。

                “我們現在是在地底?”血羽君問道。

                “或許是。”

                按照基本的想法,深淵之下當然就是地底世界。

                “這可不是我的主場啊。”血羽君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寧長久冷冷道:“放心,過兩天就給你換個地方住。”

                血羽君驚詫道:“你媳婦不是說殺滿一百個惡靈再把原來的肉身還給我嘛,你……你不能而無信啊!”

                劍經之靈冷笑道:“媳婦?你不是堅定不移地支持趙襄兒的嗎?”

                “這……事急從權。”血羽君面紅耳赤地辯解著。

                寧長久看著腰間那柄朽劍,道:“好,我今晚就帶你出去找惡靈。”

                說著,寧長久站起身子,向著門外的黑夜中走去。

                他也想好好觀察這座城市,試著能不能尋到一些通往外面世界的蛛絲馬跡。

                但是斷界城的人,花費了七八百年,也并未找到向外的通道,這又無疑是籠于心上的一抹陰影。

                天空中沒有星星,黑暗的夜色里有風緩慢地吹來,樹木的枝丫越過庭院,沙沙作響著,更遠的地方,似乎還有腳步聲隱約傳來。

                他推開門,從小院中走了出去。

                大門的兩邊,紅通通的燈籠將光覆在了他的身上,這燈籠是由竹篾密密麻麻編織成的網狀架子,燈火明亮卻不帶溫度,一如臨河城時那樣。

                沿著這一道過去,兩邊都掛著紅燈籠,這條石磚鋪成的街面,看上去便似穿越紅色花海的溪流了。

                據邵小黎所說,這里一共有六十余戶,住的都是王族的后裔。

                因為王族每次生育,都會稀釋自己的神血,所以不同于城中平民,王族的生育要更為嚴謹,更講究門當戶對。

                而王殿的位置則在更東方,因為傳說中,那是真正的太陽升起的地方。

                寧長久穿過長街,向外走去。

                整個斷界城一共分為兩側,王族的區域有一片專門的城墻,外城也有一片差不多等高的城墻,因為這些年城外的怪物越來越難接近的緣故,所以許多防衛和要塞也未及時清修,看上去有些殘破。

                王城之內并沒有太多巡邏,只有一支小隊在城中走著,半夜三更了,城門還半開著,幾輛運送貨物的車搬了進來,拉車的并非牛馬,而是一頭頭甲蟲般的生物,它們體型巨大,甲殼呈現淡金色,生長著天牛一般的角。

                寧長久施展隱息術,悄無聲息地混入人群中,避開了他們的探查,來到了城外。

                才出王城,一股微涼的意味便傳了過來。

                居民樓緊密地相連著,鋪就地面的石磚也不似王城中那般打磨得光滑水潤,行走之時能明顯得感受到高低不平。

                城市中,有一條河水穿城而過,那些都是地底下挖出的暗泉,源源不斷。

                寧長久平靜地走在街道上。

                “若不是提前知道,真不敢相信這是地底下的世界。”血羽君感慨道:“這與許多人間王朝的城池規格很是相近啊。”

                寧長久道:“當然不可能是簡單的地底世界。這或許是曾經某個神國中的城,隨著神國一起塌陷到了地下。”

                “神國?”血羽君不解道:“那不是至高無上的神主才能擁有的東西嗎?”

                劍經之靈嘲笑道:“若你是某個大神,你將自己的修為修到了無與倫比的境界,你會不會想開辟一方屬于自己的世界,脫離神國之主的掌控?”

                向往自由的血羽君立刻開口道:“那當然。只是……”

                “只是現在創造這座城的神主好像也死了啊,整座天下都是神國之主的疆土,你要是主神,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領土被人從中間掏掉了一塊,你不會想著立刻滅了它?”血羽君擔憂道:“還是做一只遵守法則的好鳥比較好。”

                寧長久在夜色中移動的身影很快。

                平民的城中并未大面積懸掛燈籠,大抵一片漆黑,只有一些人家里還亮著微弱的火,而許多房子的屋頂上,還有幾個童子在那打坐練功,似是吞吐天地靈氣。

                寧長久來到了城墻外端,他仰望著高高的墻體,這墻壁似是被攻破了許多次,上面殘留著許多狼藉古舊的痕跡,披著稻草斗篷的人在上面走來走去,他們腰間系著劍,手中持著制作粗糙的火器。

                雄偉的城墻隔絕了兩個世界。

                寧長久有馭劍而出的能力,但他沒有妄動,外面的世界畢竟還未摸透,深夜行動的風險還是大了些。

                “這破城好像也沒啥特殊之處啊。”血羽君道:“以那個無頭神的能力,若是只造出了這樣的城市,那確實讓人恥笑。”

                寧長久自自語道:“可如果無頭神是此處的神明,那么邵小黎口中的神女又是誰?”

                劍經之靈說道:“你比這城中的人都要

                強,他們走不到更遠處,但你可以,說不定到時候去了外面,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寧長久道:“參相他們對于我的存在,應該有所忌憚。”

                劍經之靈卻自信道:“這座城中,應該一個邁入紫庭之境的人都沒有,你不必擔心。”

                寧長久點點頭,明白它話里的意思。

                斷界城中,并非沒有天賦極佳的修道者,而是缺乏孕育紫庭境修行者的土壤。這里靈氣匱乏,整座城也沒有完整的氣運,最重要的是……與世隔絕之處,似是無法引來天雷。

                是先入紫庭境,引來心魔劫和天雷,還是心魔劫和天雷先至,破劫之后才算紫庭。你在入劫的那刻,到底算紫庭還是長命?

                這自古以來便有爭議。

                若是后者,那么斷界城中,將永遠沒有人能抵達紫庭境,因為此處真正斷界而存,根本無法引來天雷。

                劍經之靈長嘆道:“時淵之中的時間流速與這里不同,我們不知道耽擱了多少光陰了,出去可能已是百年之后了。”

                血羽君也傷感起來:“你說殿下會等我們寧大爺一百年嗎?”

                劍經之靈道:“你們殿下什么人我不知道,但陸嫁嫁肯定會,只是百年之后,陸嫁嫁想必早已五道,到時候她若是下了深淵……唉。”

                寧長久聽著它們的話語,心生隱憂,只是多想無益。

                他在城中又走了一會兒,發現許多窮苦人家的門口,也會擺上一些長相怪異的石獸,除此以外,倒是沒有其他特別之處。

                寧長久折身向著王城走去。

                很快,他們先前討論的,天下無敵的美夢便破碎了。

                路過一道巷子時,寧長久的眸畔閃過了一抹白光。

                而在那抹白光出現,寧長久的腳還未踏入巷子之前,他的道心便嗡然一鳴,心中的警覺帶動了手中的動作,他立刻拔出斷劍,于黑暗中悄無聲息地刺入,殺意后發先至,凝成了斷劍的劍尖,向著那抹危險到來之處砍去。

                一聲清脆的交鳴聲在夜色中短促地響起。

                寧長久刺過去的劍像是遇到了什么阻梗,未能深入,他持著劍身子前傾著,另一只空出的手化掌向前拍去,那手掌之中,五指不停變幻,其中有天宗的劍法亦有道門的真訣。

                啪!

                兩人的掌心于空中相撞,時間恰到好處,宛若湊巧。

                對方的掌力帶著真正固若金湯的意味,像是屹立萬年難以催倒的城墻,寧長久的身體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他的神識也被這一掌打出了斷層,精神有著微微的空白,他立刻以指摁住眉心,彌補這一抹道心中留下的瑕疵。

                這一抹的空檔里,對方的手卻緊追不舍地逼了過來。

                他沒有感受到刀刃的鋒芒,所以也無法立刻探知清楚對面招式的來路。

                寧長久的斷劍被對方抓在手里,被折去了尖端的靈氣后,斷劍短暫地沒了支撐,持劍而去的寧長久身前不由向前傾了些。

                黑暗中的敵手原本想直接空手奪刃,卻忽然“咦”了一聲。

                那一刻,寧長久手中之劍的殺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不再是劍,而是一縷無意穿堂的風,讓人生不出任何堤防的意味。

                天諭劍經下半卷的招式。

                咔得一聲里,紅光像是一捧驟然點燃的火,一霎間照亮了夜色。

                血羽君的慘叫聲響了起來,它撲棱著翅膀,被迫從斷劍中飛出,對著那毀壞自己的棲息之處的敵人扇動翅膀,噴出了劍羽與焰芒。

                那劍芒臨近對手之時被一股無形的風吹散了。

                血羽君怪叫著后退,想要隨便尋找一個東西,存續自己脆弱的神魂。

                寧長久必殺之劍的道境在對方攔下之后生出了一絲裂縫,這絲裂縫是致命的,他的道境很快隨之失守,手腕一顫,朽劍上鐵屑飛揚,然后被雙方的靈氣炸散。

                寧長久確認對方是個高手,是比參相還要強許多倍的高手。

                莫非是君王親臨,要鏟除自己?

                但奇怪的是,對方的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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