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是大理寺卿,他皮笑肉不笑道:今日梁大人家里有喜事,我們不請自來,想要上門討杯喜酒喝,沒想到在外面聽到大一出戲。
徐公的手書、老梁國公的信箋。
徐宅有案子要斷,不如讓我這個大理寺卿來湊湊熱鬧
梁國公知道,大理寺卿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便是楊閣老準備的后手。
梁靖改姓一事到底為何令楊閣老如此忌憚
梁國公主動迎了上去,大理寺卿斷案,自有章法。
既然梁家、徐家、孫家三家的家事分辨不清,那就讓專業的人來評判吧!
大理寺卿微微一笑,暗自滿意梁國公的識趣。
大理寺卿伸出手接過梁國公遞來的信紙,這就是徐公的手書
他端詳了片刻,向眾人展示:墨跡、紙張都沒有問題。這的確是幾十年前所寫的書信。
此處又是徐公的舊宅院,想要找到一張徐公的墨寶,比對一番應該不難吧
說著大理寺卿身后走出一人,就要前往徐家書閣,被梁靖身邊的幾個侍衛攔住。
院子里的氣氛頓時有些劍拔弩張。
梁靖直視大理寺卿道:大理寺卿帶著這么多人,不請自來也就罷了。
怎么
把徐家舊宅當什么地方
你們大理寺搜查的對象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聽說大理寺積案一萬六千余起,大人若閑著沒事,可以回去多翻翻卷宗。
別讓那些案子受牽連的家屬,等太久了。
同為三司之一,梁靖所處的都察院常常替皇帝代行督查之權。
大理寺卿上報的案卷被都察院打回來也不是一回兩回。
梁靖那個倒霉鬼前任右都御史亡故之后,大理寺卿還是第一次直面都察院的首領。
兩人在公文上,倒是你來我往已經打過幾仗了。
大理寺卿:一時技癢,讓梁大人見笑了。
梁國公既然喊我來斷案,梁大人身為案件的當事人,是不是該避嫌呢
對方帶著目的前來,當然不會因為梁靖的警告而收手。
孫旭的額頭已經開始冒細密的汗珠。
寧明歌的心跳得很快。
那封所謂的老國公信箋是他們匆忙偽造的。
有大理寺卿在場,恐怕不能輕易瞞過去。
他們就是沖著梁靖來了。
只是看大理寺卿的架勢,梁靖改姓不過是家事,與他們有什么關系。
今日樁樁件件事情,都顯得尤為蹊蹺。
真正結束這場鬧劇的,是陛下姍姍來遲的圣旨。
宣旨太監手持陛下手諭,趕到徐宅的時候,院子里的賓客們神情緊張。
大理寺的人和梁靖的手下正在對峙。
賓客們只以為大理寺卿和梁靖二人之間有舊怨,對方是特意守著這個時間上門,來觸梁靖霉頭的!
今日這場宴會,當真是宴無好宴!
宣旨太監:陛下有旨,徐公道德博文,廣開路。乃文官效仿之賢臣。
徐靖繼承其外祖遺風余韻,一心報效朝廷。
特允其改姓一事,加急辦理。
賜吏部改姓后的敕牒、告身。
陛下用全新的敕牒、告身宣告改姓一事的塵埃落定。
楊閣老派來的人在臨走前瞪了梁國公一眼,對方則厚臉皮當做無事發生。
孫旭先是給宣旨太監塞了一個五兩重的金元寶。
后面像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桌桌依次敬酒。
最后不省人事,被下人抬去客房休息。
梁國公府的幾個客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已經離開了。
退了一批人,又來了一批人。
門外不少曾經受過徐公提點的故人們,也都送來了賀禮。
寧明歌看著外面流水一樣送來的禮單,終于有些明白徐公當年的人脈。
或許這才是今日幕后之人針對梁靖的真正原因。
熱鬧的宴會終于是散場了。
寧明歌疲憊地攤在床上,梁靖進來后也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
梁靖:這兩天忙壞了吧
說著也一起躺了下來。
寧明歌一下子就想到新婚那日,兩人這是像此刻,盯著千工拔步床的雕花,開始暢想著未來。
他們曾經描述的未來,第一步已經邁出去了。
寧明歌: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梁靖:數錢
寧明歌驚訝得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從前在國公府,寧明歌上有公婆要侍奉,下受國公府的規矩管制。
處處是鉗制,徐慧一個不孝的大帽子壓下來,就能讓她沒了辦法。
寧明歌唯一能自由支配的,就是她的錢箱子。
如今,她在自己的府上。
仆從們都已經改口叫老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