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旭作為本次進宅宴席的主禮,招呼眾人道:歡迎諸位來到我外甥徐靖、寧明歌夫婦的進宅宴席。
徐靖這孩子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近日才算被我們徐家找回來。
今后他將會繼承徐家的衣缽,在徐家延綿子嗣,光耀徐家的門楣——
慢著——
孫旭的祝詞被梁國公高聲打斷。
所有人第一時間都看向梁國公那邊,隨后反應過來再去查看梁靖的反應。
今日出席宴會的,主要是孫、梁兩家人,對于徐靖身份上那點貓膩心知肚明。
七叔公黑著臉撇過頭,知道自己改變不了梁國公的主意,索性不看了。
梁懷之帶著徐慧,并沒有坐在梁國公的身邊,他神情落寞,似乎對梁國公的反應毫不意外。
徐靖、寧明歌一不發地盯著梁國公,應該是在等他的下文。
梁國公高聲對在場的眾人道:梁靖,是我們梁國公府的孩子,絕不可能改姓徐!
孫旭:梁國公,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孩子都已經搬出來了,當初靖兒分府改姓,你們上下一致都贊同的,何苦這個時候還要來糾纏。
不如給雙方留點臉面,今后還能當個親戚走動。
走動
梁國公知道,今日自己一開口,別說是親戚之間走動。
他和梁靖父子之間只怕是要反目成仇。
梁國公心如明鏡,他是梁國公府的當家人,保住家中這艘大船才是他應該做的。
梁國公從懷里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我這有一份徐公當年的手書,上面他寫明了,不許子孫后代出現三代還宗的事情。
梁靖,沒有繼承徐家的資格!
梁國公擲地有聲,整個院內全是眾人的小聲議論。
孫旭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快步走到梁國公身邊,看著他手中的信箋。
孫旭看著那張發黃的信紙,上面是祖父的字無疑。
孫旭:你怎么會有這東西的
他作為徐氏子孫,孫家的繼承人,都沒有親眼見過這東西。
為何如此隱秘的信箋,會在梁國公手中。
孫旭第一反應是要毀掉它,梁國公動作比孫旭更快。
他快速從孫旭手中抽走了信箋,你別管怎么得到這東西的,反正這份手書,寫明了徐公當年的囑咐。
梁靖改姓徐,根本不是祖宗的意愿。
而是他忤逆不孝,自愿叛出梁家!
叛家,多么嚴厲的控訴。
梁靖一旦背負上這些,意味著他將永遠被打上不孝的烙印。
梁靖日后要遭受多少文人的唾棄,即便他官職再高,道德上終究是有瑕疵的。
此刻陛下愛才信任他,十年、二十年后呢,被文官口誅筆伐多年,還能圣心如舊嗎
孫旭:你拿出這東西,是要逼死靖兒才滿意嗎
梁國公滿不在乎道:是他先舍棄了梁家的姓氏,非要改換門楣,怪得了誰
孫旭氣得渾身發抖,恨不能和梁國公一命換一命。
可眾目睽睽之下,他有什么辦法可以逼梁國公改口,又有什么辦法,堵住在場的悠悠之口呢
寧明歌拉著身邊的丈夫,用僅二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不對,這手書是梁國公近日得到的,甚至是他剛得到的。
寧明歌剛才一直盯著徐慧的表情,發現她臉上的錯愕不是假的。
這份徐公當年親筆寫下的手書,舅舅不知道、婆母也沒見過,那梁國公又是從哪里弄來的。
且梁國公拿出來的時機也不對。
他當初身處大理寺的牢房,能不能脫罪尚未可知。
若寧明歌是梁國公,身邊有這么一個殺手锏,無論如何也會釣著梁靖,用來驅使他替自己在外面奔走。
國公爺回到梁國公府后,見到人去樓空的葳蕤軒,大發雷霆。
逼著徐慧、梁懷之上門,也絲毫不提這封手書。
梁靖身為都察院右都御史,站在梁國公的立場上,能綁住這么一個能力出眾的兒子,比親手毀掉梁靖有價值得多。
梁國公只要還有腦子,就不會在今日、在宴席上將手書公之于眾。
除非,他的背后另有其人!
可問題是梁國公貴為二品國公,又有誰能讓國公爺當槍使
寧明歌不過起了個頭,梁靖幾乎想到了寧明歌沒有說出口的全部。
這封手書,也來得太巧了些!
夫人二人默契對視,梁靖開口道:我會和國公爺入內詳談。
寧明歌:我和舅舅去想辦法。
夫妻二人達成一致。
梁靖:父親!梁國公,今日不論你帶著什么目的前來,希望我們父子之間,能有一場真正的二人對話。
無需通過母親、族人、舅舅,只有你我二人的談話,如何
梁國公只以為是自己手里的手書起了作用,攪局的目的已經達成,若能看到梁靖低頭的一幕,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梁國公:好,沒有旁人,就我們父子二人!
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后,你依舊能跟我回梁國公府。
孫旭還想再勸一句:梁國公,虎毒尚且不食子。
就算靖兒不愿意跟你回去,也請你高抬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