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瘸子瞇著狹長的眼角看向我,宛如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我能感覺出他這會兒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要不是顧忌我懷里的鈔票,可能早就一耳光甩過來了。
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咬牙跟他對視。
沉寂了足足能有兩三分鐘左右,侯瘸子突兀的咧嘴笑了,朝著旁邊的李俊峰努努嘴說“瘋子,回麻將館把欠條拿過來。”
李俊峰皮笑肉不笑的撇了我一眼,點點腦袋鉆進寶馬車里,迅速開出了大門。
待寶馬車開走,侯瘸子朝著遮陽傘底下扎金花的那幫壯漢喊了一嗓子“張鵬,給我搬把椅子。”
沒多會兒一個青年笑呵呵的搬著把木椅走了過來,畢恭畢敬的放在侯瘸子屁股底下,隨即像個保鏢似的站在侯瘸子身后。
那青年估計二十來歲,圓臉小平頭,臉上是坑坑洼洼的痘印,穿件緊身的黑t恤,兩條胳膊上是花花綠綠的紋身,皮膚白的嚇人,一點不像干苦力的那種人。
侯瘸子一屁股崴坐在椅子上,沖著身后的青年說“見過這倆小孩兒沒有?”
叫張鵬的青年看都沒看我們一眼,直接笑著回答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剛出獄,臨縣除了你,誰都不認識。
侯瘸子點燃一支煙叼在嘴里慢悠悠的說“前兩天你沒要回來的那筆賬,他倆要出來了。”
張鵬的調門瞬間提高“趙黃河那四十萬?”
侯瘸子點點腦袋說錢就在那孩子懷里。
張鵬立馬抬起腦袋,瞇著一對倒三角眼好奇的看向我。
我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慢慢往后挪動一小步。
我不知道侯瘸子把這個張鵬喊過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從張鵬出現的那一刻,我就有種特別坐立不安的感覺。
十多分鐘后,李俊峰開車回來,將兩張對疊的a4紙遞給侯瘸子。
侯瘸子看了兩眼,直接又把兩張紙遞向我說“原件、復印件都給你拿過來了,你看看,沒什么問題的話,咱就交易吧。”
我把手提袋交到錢龍手里,然后接過那兩張紙,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確實是我爸的筆跡,上面也有他的簽名和手印。
這才松了口大氣,回頭朝著錢龍說“把錢給侯爺。”
錢龍往侯瘸子跟前走的同時,我直接撕碎兩張欠條,一把塞進嘴里,咀嚼幾下,生咽了下去,完事含糊不清的朝著侯瘸子鞠躬說“今天對不住了侯爺,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