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士牌上,是一個獨立雪山之巔的老者。
老者一身灰蒙蒙的袍子,象征他相對黯淡的處境。
他胡子花白,撐著一根細長的權杖,手里提著一盞散發著璀璨星光的燈。他正低頭沉思,似乎在回顧紛紛擾擾的過去,又好像在思考人生的永恒真諦。他手中提著的燈,象征著希望和前方。
短暫的停留后,他或許會回歸喧鬧,繼續前行,又或者會提著心中明燈,給需要的人以指引。
隱士牌,基礎含義是孤獨、反思、指引。
真正的演員數,從來都只有十個,對應的身份牌,是九張。
愚人、魔術師、女教皇、女皇、皇帝、教皇、情侶、懸吊者加上一張空白牌。
而被剔除的隱士牌,“隱”代表孤獨、遠離人群、處境黯淡、藏匿,暗示了隱士牌的具體情況——他處境危險,隱藏在遠離人群的地方。
他在烏鴉群中。
而“隱士”,則代表智慧、指引、希望,那個洞悉一切的老者,將提著明燈,引迷失的人,走向正確的道路。
他歷經千帆,知道這群年輕人將會遭遇怎樣的危機,也能給他們最正確的指引。
這是隱士牌的真正含義。
那被女巫一而再再而三隱藏的規則背后,就是這樣一張牌。
隱士牌,是反敗為勝的契機。
塔羅游戲,以游戲為名,雙方肯定各有助力。
女巫的助力有高塔牌、死神牌,而身為玩家的他們,被女巫竭力掩蓋的隱士牌,就是他們的助力。
被單獨剔出去的隱士牌不是演員,他可能是關鍵npc。
謝池想通一切,也不過是睜眼閉眼的功夫,他朝樓上沖刺時,眼中已清明一片。
任澤因他的話僵在原地,一時心急如焚:“救要救,可江朔……”
他一時竟難以衡量,謝池是自保更重要,還是保護關鍵線索更重要。
情況危急,任澤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道:“謝池!按照正常發展,大家早晚會發現烏鴉監視他們,開始射殺烏鴉的,烏鴉的死幾乎是必然!這證明藏在里面的隱士雖然關鍵,但不是決定性線索!肯定還有別的路……隱士可能只是個指引!”
謝池打斷:“這是我的機會,它來了。”
任澤的意思他都懂,可他等不了了,戰局瞬息萬變,錯過了這次,機會可能再也不會有。
任澤看著謝池消失在拐角處,咬咬牙追上,謝池不要命,他也不要命就是了。
……
聽見窗外動靜的演員紛紛趕了過來,見影帝江朔正上箭準備射殺烏鴉,紛紛露出茫然神情。
梁真最先問谷羽:“怎了么?這是做什么?”
谷羽見人差不多齊了,說:“烏鴉是監視者,女巫的眼線。”
演員臉色驟變。
“透特?!《阿卡西記錄》的監管者?!暗示監視?那根羽毛?”梁真最先反應過來。
谷羽贊許地看她一眼。
眾人面面相覷,隨即暗自慶幸,幸好影帝反應得快。
情侶中那叫鄭欒的男人當即道:“我也來幫忙。”
他掏出了自己的道具,那是一把靈魂槍,對鬼怪有較強殺傷力,對烏鴉的話,一槍打不死,擊落還是可以的。
其他演員沒有遠程攻擊類道具,就在旁邊幫忙留意烏鴉所在。
江朔嫌人多嘈雜,徑自上了三樓,其他人就留在了二樓。
鄭欒剛要射第一槍,就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蠟燭燈砸中了手,他慘叫一聲,手上的力道頓松,槍也打歪了,那只烏鴉僥幸逃過一劫,撲棱著翅膀飛遠了,邊飛還邊不住回頭,似乎想感謝它的救命恩人。
變故橫生,眾人朝蠟燭燈飛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謝池,頓時神色不善起來。
鄭欒手劇痛難忍,理智被怒火燒了個干凈,吼道:“謝池,你到底要怎么樣?!讓謝秋穎和尤杰替死還不夠么?!現在為什么還壞我們好事?!”
“你要把我們一個個利用完了害死了才算完么?!”
謝池充耳不聞,彎腰撿起鄭欒的靈魂槍,就要穿過他上樓,鄭欒伸手攔他,明顯是想動手的意思。
謝星闌嗤笑,握住他的手腕,隨意一扭,將他脫力的胳膊甩開。
“是不是江朔給了你自信,讓你忘了自己只是個垃圾一線?”
鄭欒渾身一震,手上劇痛難當,腦子卻突然清醒了。
他有什么資格和謝池叫板?謝池新星的時候就已手刃巔峰一線,更何況是現在?
進副本以來,謝池一路被江朔打壓低調行事,他們站在江朔這邊,只看到了謝池的隱忍暫退,卻忘了,謝池真正的實力能碾壓除了江朔在內的任何人。
能打得過謝池的是江朔,不是他鄭欒,江朔能殺謝池,謝池同樣也能殺自己。
無論如何,兩邊都不得罪是最好的。
因為他的實力不配他這樣行事,他兩個都得罪不起。他也不想給江朔當走狗,只想順利渡過紅片,那他為什么要摻合?他壓根沒有能摻合的實力,只會被當槍使。
被打不服也只能憋著,他還手就是作死。
謝池沒死前,他隨時能殺了自己。真正要得意也該留到他死了之后。
鄭欒被點醒了,只覺心驚肉跳,他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目光閃爍了幾下,低頭訕訕道:“抱歉。”
梁真和鄭欒的女友也都想通了其中關節,眼中流露出幾分警醒,往邊上靠了靠,給謝池讓路,顯然是決定不再摻合的意思。
又聽見烏鴉的一聲慘叫,謝星闌疾馳上樓。
其他演員猶豫了下,也都跟了上去。
……
三樓,江朔射殺了第三只烏鴉,在上第四根弩|箭。
身側谷羽突然臉色煞白,渾身不住發抖。
江朔發覺他的異樣,隨口問:“怎么了?”
谷羽嘴唇哆嗦,雙瞳里是濃濃的夢魘:“窺探……生效了。”
江朔將箭對準樹梢上精疲力竭暫歇的烏鴉,稍稍分心,問:“看到了什么?”
“看……看到了……”
江朔很煩擠牙膏,見谷羽這說話說不周全的樣,恨不得一腳踹開他。
“血……血魔之劍。”谷羽聲如蚊吶,說出來的剎那,整個人都虛脫了。
“噗嗤”一聲,江朔沒按住虛空之弩,黑色的弩箭直直飛了出去,他額上青筋暴跳,一把揪住谷羽的衣領:“你說什么?!”
谷羽對上他陰鷙如毒蛇般的眼,后背一陣發寒,一個激靈,終于從最初的震恐恍惚中清醒了:“是血魔之劍!謝池背包里有血魔之劍!沈逸!他沒死!他回來了!”
樓梯上,謝池聽到這一聲,腳步猛地一頓。
立即釋然,瞞不住了。
瞞得住有瞞得住的路子,瞞不住,就走瞞不住的路。
總能殺出一條血路。
他沒時間糾結,救烏鴉要緊。
電光火石間,謝池已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