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要進入鏡像世界就可以,”謝池道,“而進入鏡像世界的辦法,其實昭然若揭。”
謝星闌說:“躺進棺材,蓋好棺材板。”
謝池笑了聲。
謝星闌朝棺材走去,說:“我雖然是‘弱鬼’,但這只是個捉迷藏游戲里的身份罷了,說白了還是人,相反的規則,鏡子外鬼捉人,鏡子里當然是……人捉鬼,。”
他語調輕漫,再無先前半點狼狽,他將敵人的尸體隨意扔出,自己躺進了永恒的墓地。
謝星闌并攏修長的雙腿,脊背平直地躺進去,頭端正,雙手交合在腹部。
蒼白的皮膚,漆黑的衣,詭秘妖異的五官,加上象征著死亡的棺,他像是一個在墓穴沉睡的英俊吸血鬼。
謝星闌替自己蓋上棺材板,闔上了眼。
……
[我靠???完了我又沒看懂]
[這是被強鬼控制了嗎?怎么躺到棺材里去了!]
[帥啊啊啊啊啊謝吸血鬼]
[蓋起你的棺材板~]
……
嘉賓所在的室內,沈逸眼見著謝池的舉動,眼底閃過意外,隨即滿意一笑。
邊上的男嘉賓也似乎窺出些許端倪,怔了幾秒,恍然大悟:“竟然是這樣!”
他心下有點后怕,這關換了有不少道具的他都不一定能過,破局的方法真不難,但是要想到太難了。先是要意識到被鬼捉到才是正確的,這一步必須擁有一定的武力值,然后要在剪刀里找到線索,之后要意識到霧玻璃的玄機,最后還要不被迷惑找到變成鏡鬼的辦法。
這對演員的心性和智商要求太高了,稍有不慎就死路一條,而且聰明人最常犯的錯誤,就是……自作聰明,比如游景。
游景的母親譏笑道:“他這是做什么?體驗一下無臉人的心境?”
男嘉賓看她一眼,有點尷尬地小聲道:“你可能剛才在關注你兒子,沒注意短片細節,短片里所有規則都是相反的。”
游景的母親思索了一會兒,臉色突然難看起來,笑容有些僵硬:“原來如此。”
她攥玻璃杯的手越攥越緊,手背上青筋凸顯。
沈逸適時向她投來一瞥。
女人想起他先前稱自己兒子為“廢物”,整個人難堪到地心。
手機正好響了,女人低頭看了眼,是一條消息,消息是游景發來的:
媽,難度失衡,幸好有你,我第二關先出來的,肯定第一。
女人滿臉尷尬,心道了聲“沒用的東西”,滿心躁郁,泄氣似的將手機撂到了臺子上,半點沒搭理游景的心情。
沈逸見局勢已定,提前打了最高分,走了。
……
謝星闌再睜眼時,映入眼簾的是鋪天蓋地的血紅。
依舊是熟悉的迷宮,慘綠色的光,不同的是,這里無論鏡面還是地面,都濺滿了黏稠的血,壓抑沉悶又透著瘋狂。
[鏡像世界!]
背后有“滴答”、“滴答”的水聲,謝星闌一回頭,冷不丁看到掛在玻璃上的死尸!
死尸倒掛著,頭朝下,一只斷掉的胳膊掉在地上的血泊里,謝星闌皺眉上前打量,發現死尸的胳膊是被硬生生扯下來的。
斷臂處還在滴血。
“哥,這人有點眼熟……”
謝星闌揪起那人倒垂的頭發看了眼他的臉,是胖子。
謝星闌從衣襟口袋摸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血,順著記憶里的迷宮地圖走著,每隔幾步,他就能看見一具尸體。
這里有的尸體還很新鮮,有的已經腐爛大半。
現實世界干凈,鏡像世界才是鮮血煉獄。
謝星闌若有所思,鏡鬼應該是憑借自己的特殊能力在現實世界殺人,然后將人的尸體拖進鏡像世界掩藏。
“哥,你沒有腳步聲。”謝池說。
謝星闌這才注意到,他先前的注意力不在這。
他頓了頓,神情有幾分古怪:“我好像能瞬移。”
謝池嘖了聲。
[這是變鬼了??]
[感覺好強]
“無臉人應該在這——”謝星闌話音未落,一抬頭,瞥見拐角處竄出去一個黑影。
[無臉人啊啊啊啊]
黑影在遠去,似乎刻意隱藏腳步聲,腳步聲卻依然清晰可聞。
只有可能是無臉人。
謝星闌聳肩一笑,雙手插兜,肩膀放松,像是在漫步:“他看見了我了,知道我進來了,我陪他玩會兒。”
“真壞。”謝池由衷說。
謝星闌臉上露出貓抓老鼠的笑意。
鏡鬼捉獵物的游戲結束了,現在是……獵物捉鏡鬼時間。
寂靜的迷宮里,無臉人在逃跑,他明明刻意掩蓋腳步聲,殘留的細微動靜落到謝星闌耳朵里卻響如擂鼓。
捉到無臉人易如反掌。
長長的過道里,無臉人拼命奔跑,他因為視力幾乎沒有,總是被橫在路中央的死尸絆倒。
那些人都是他殺的,那些尸體原先都是他隨意擺的。
“作繭自縛呢。”身前突然傳來男人低沉又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
無臉人立即頓住腳步,渾身顫如抖篩,那是來自骨子里的恐懼。
面前的是鬼!!!
自己在現實世界是鬼,在鏡像世界是人!面前的男人在外面是人,在鏡像世界是鬼!
現在是男人捉他!
感覺到男人逼近,無臉人掉頭就跑。
他躲到了一面鏡子后,剛要喘氣,背后卻突然竄上一陣刺骨的寒意。
無臉人如跌冰窖,機械而僵硬地轉動脖頸。
謝星闌站在鏡子后,染血的鏡子照出他俊美森冷的面容,他伸手,蒼白的手輕易穿過了慘綠色的玻璃,搭上了無臉人的肩膀。
無臉人再動彈不得。
謝星闌一只手握住他下巴,一只手搭住他后腦,輕輕一扭,“咔嚓”一聲。
最后一刻,無臉人的耳邊是男人近乎夢魘的低喃:“gameover.”
他的脖頸斷了,頭漸漸無力地垂下來。
對面慘綠色的玻璃上,倒映著無臉人丑陋扭曲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