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柴慶國沒想到自己一時激憤說出來的事情陳克如此在意。這可是背后上眼藥,在江湖當中屬于能做不能說的。人民黨規矩大,這幾個人絕對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的。若是被人知道是自己干的,那名聲可就壞了。“那幾個人真的有點病,而且我也罵過他們了,他們也在繼續干活。這件事情就算了吧。”
陳克想了想,這才點頭說道:“也好。這件事情就先這樣吧。你身為團級干部,一定要讓注意同志們的衛生情況。不要喝臟水,不要隨地大小便,飯前一定要洗手。”
“這我都知道,排長班長們每天起來都要背誦這套規矩。他們管的很嚴的。”
“好吧,你工作忙,就趕緊回去吧。我現在就去安排這些事情。”陳克說完向柴慶國伸出了手,兩人手掌一握,柴慶國忍不住嘴角一抽。
“手上的泡疼啦。”陳克笑道。
“沒有,這些泡不算啥。”柴慶國也笑道。
“這泡再起兩層就不會再起泡了。我馬上就和大家一起起泡磨泡。放心,我身為旅長,大家都當了泡兵,我手上也得起泡。”
“唉!”若是別人這么說,柴慶國也就是當個笑話聽聽,但是陳克素來說到做到,柴慶國雖然覺得沒什么了不起,但是心里面還是有些舒服了。
兩人告別之后,陳克沒有直接回會議室,他慢慢的在軍營里面跺著步。柴慶國說的這么東西,陳克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壞。陳克沒有什么農村生活經驗,也就是能夠分清麥苗和韭菜。知道日常的蔬菜長什么模樣,是藤上結的,還是地下長的。農村的工作實在不是陳克的長項。這好歹人民黨的骨干們大部分都有去年的下鄉社會調查的經驗,沒有那次準備,估計隊伍到現在自己就垮了。
情況到底有多嚴重呢?陳克很是擔心。最近他一直從事軍事和政治方面的事情,距離上一次慰問軍屬,慰問百姓已經最少有半個月了。而且安徽這地方鳳陽花鼓十分流行,就是普通的百姓自己都會唱幾段。陳克不認為21世紀的“流行歌曲”對百姓有什么吸引力,他也就不露丑了。
革命不是打游戲,開局你可以練習“微操”,游戲里面的工人和農民可不會有什么情緒,給吃多少飯就干多少活。而現實中可不會有這等好事。想到這里,陳克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柴慶國為什么會突然跑來說這些呢?這些的確是問題,但是其他同志不說,偏偏是柴慶國來說,這是為什么呢?在柴慶國說的這些話背后,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況呢?
陳克絕對不相信自己有什么王八之氣,能一張嘴大家都會五體投地,然后拋棄一切為了革命舍生忘死。而且自己的理念純粹是空中樓閣,如何把這個理念與這個時代相結合,是需要陳克來順應1906年這個時代,而不是讓這個時代來順應陳克的指揮。所以就是到了現在,陳克都不敢把自己真正的理念在全黨進行普及。歷史是一條大河,一個人只有順應這個歷史的洪流,而不可能逆歷史而動。陳克現在在鳳臺縣就是要利用現有的情況創造出這個縣的“水流”,讓所有人都被這股細流所推動。
人的生物性本能就利己的,如果在社會性上有什么利他的行為,那都是社會利益的博弈結果。就以陳克為例,他信奉共產主義的最初原因,也僅僅是唯物主義哲學讓陳克覺得能夠實現自我內心的解放。而不是對共產主義本身有什么激情與熱愛。
想到這里,他已經有些明白柴慶國此行的目的了。艱苦的工作削弱的不僅僅是百姓們和戰士們的情緒,同樣在削弱黨內的凝聚力。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黨員們最初的理念都是來革命而不是來受罪的。他們希望通過革命實踐自己的人生價值。從這個意義上,陳克才是人民黨當中,甚至可以說是整個中國里面“最革命”的一個人。其他人的革命僅僅是出于對于1906年中國的某一部分不滿,或者出于對某種可以看到的未來的期望。而陳克的思想里面是對1906中國的全盤否定,而陳克所能夠看到的“未來”,更是遠在一百年后。
想明白了這點,陳克嘆了口氣,自自語的說道:“還是我脫離了群眾啊。我認為大家可以忍耐幾十天的辛苦,現在看完全不是那回事啊。”
自自自語的說完,陳克只能苦笑一下。很快他就從這種自我批評當中解脫出來,把想法轉入了更加實際的操作層面去了。
正在考慮的時候,卻聽見后面有人喊道:“陳先生,在想什么呢?”
陳克扭頭一看,卻是胡行至頗為灑脫的走了過來。在看會議室那邊明顯臨時休會,讓大家歇會兒。地主們或者坐在屋子里面的位置上,或者去廁所,或者三三倆倆的走出來聚在一起低聲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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