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嚇我啊,嘿,不做好準備又能如何?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蕭無畏精明得很,只一聽圓通和尚這句話,便已猜到了他后頭要說的一大通道理,無非是那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類的禪機罷了,要的不過是蕭無畏遠離紛亂的朝局,去好生當一個太平王爺罷了,實際上,蕭無畏還真的只想當一個無憂無慮的紈绔王爺的,可惜卻已無此可能,哪怕蕭無畏先前不曾卷入朝局之中,只要他蕭無畏還是項王的兒子,就注定不可能對朝局置身事外,只因無論項王是勝是敗,蕭無畏都會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再說了,如今蕭無畏可不是來去無牽掛的光棍人物,還有著一大幫的依附者要照應,哪有可能就此收手。
“小侄不過閑云野鶴罷了,原也無所謂拿得起拿不起的,倒叫伯父見笑了。”蕭無畏既已猜出了圓通和尚接下來要說的話,自是不想跟其扯那些個無謂的閑話,這便打了個哈哈,搪塞了一句之后,突地面色一肅,拱手為禮道:“小侄倒是想請問一下,伯父又看中了誰,啊,不對,伯父如今已是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是不會去過問那些閑人閑事的,小侄該問一聲:少林此番又想著投機到何人身上去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教訓得是,貧僧本不該管這些方外之勾當,然,依施主所,心中有佛,便不拘于世外方內,貧僧所為亦不為過也,至于施主所之投機,請恕貧僧不敢茍同。”圓通和尚并不因蕭無畏的語尖刻而動怒,心平氣和地解說道。
“哦?那好,就算小侄說錯好了,敢問伯父,少林欲扶持哪位皇子登基,還請為小侄多多指點迷津,小侄也好緊趕著去捧捧場,湊個趣兒,順便立個從龍之功,也算是伯父給小侄個見面禮罷。”蕭無畏實無心去聽圓通和尚嘮叨那些甚子為國為民的大道理,索性胡攪蠻纏上一通,就是不給圓通和尚轉開話題的機會。
圓通和尚當年也是辯才無雙的人物,可迭經大難之后,遁入空門,苦修之下,早已不是當年那等風流之人物,論及這等胡攪蠻纏的厚臉皮大法,自然是不及蕭無畏遠甚,此時見蕭無畏始終糾纏著少林的傾向不放,圓通和尚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方好,無奈之下,只得雙手合十,口宣起了佛號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業報由身起,施主萬望慎重,慎重。”
慎重?老子已經夠慎重了,要不會在這等時分被人轟出來餐風露宿么,靠了,扯那些有的沒有管個屁用!蕭無畏壓根兒就無回頭路可走,自是不會去聽圓通和尚那毫無意義可的勸說,此際見圓通和尚光顧著宣佛號,卻始終不肯回答自己的問題,自是清楚不可能從圓通口中套出甚話來,指不定他自己也同樣被人蒙在鼓中,也就懶得再多廢話,只是笑嘻嘻地端坐在蒲團上。
“阿彌陀佛。”
就在伯侄兩話不投機地各自沉默了下來之際,禪房外響起了一聲佛號,隨即,圓澄大師緩步行了進來,雙手合十,對著圓通和尚致意道:“有勞師弟了,師傅有命,請燕王殿下到后院精室相見。”話說到這兒,側身面對著蕭無畏,比劃了請的手勢道:“殿下,請!”
哈,這么說來,老子已過關了,嗯?不對,不是要過了三關方能見到玄明那個老賊禿么,咋就提前有請了,難不成這老禿要親自把關嘍,不至于罷!蕭無畏一聽玄明大師有請,心里頭不由地便咯噔了一下,不過也沒多問,站起了身來,對圓通和尚鞠了個躬道:“能得伯父提點,小侄深感榮幸,他日若是有閑,小侄定當再來請益,告辭了。”
“阿彌陀佛。”圓通和尚閉上了眼,低頭合十在胸,宣了聲佛號,卻沒有再多說些旁的話,蕭無畏自也不再矯情,淡淡地一笑,站直了腰板,掃了圓澄大師一眼,微笑著向禪房的大門行了過去,始終不曾再回望上一眼。
“阿彌陀佛,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是無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待得蕭無畏走到了禪房門口處,圓通和尚終于睜開了眼,看著蕭無畏的背影,輕輕地搖了搖頭,念了句揭語,而后毅然轉回了身去,面對著墻壁,低聲頌起了經來。
虛幻么,那是你還沒真正看透罷了,虛亦是實,實亦是虛,行事但求問心無愧,足矣!蕭無畏自是聽到了圓通和尚臨別的贈,不過卻絲毫也沒放在心上,甚至連腳步都不曾停頓上一下,瀟灑地行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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