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祥等人的盜馬行動鬧得動靜極大,不單是三藩盡起騎軍隨后掩殺,便是臨淄城中的守軍也被這等浩大之陣勢嚇壞了,不少守城官兵誤以為三藩這是要發動夜襲,緊趕著便敲響了報急得鐘聲,趕巧此時正是準備晚膳的時辰,滿城炊煙繚繞,本正是最祥和之時辰,這等突如其來來的鐘聲一響,民皆慌張逃避,官兵則奮勇沖上城墻,城中登時為之大亂,就在這么等慌亂之中,一名白發皓首的老將軍在一眾將領的拱衛下,出現在了城頭之上,原本正自惶惶的軍心遂就此安定了下來,這人正是臨淄守將萬大春。
“何故鳴警?”萬大春鎮定自若地走到了城門樓前,并沒有急著去察看城外的動靜,而是環視了一下城頭的亂象,沉著臉,吭了一聲。
“稟大將軍,一柱香之前敵營騷動,先有萬余無主戰馬奔逸,后有大批騎軍出營,現已繞城而過,往打虎山方向去了,請大將軍示下!”一名在城頭負責守望的偏將一聽方大春見問,自是不敢怠慢,忙從旁站了出來,高聲稟報道。
“哦?竟有此事?”萬大春眉頭一揚,露出了絲疑惑的神色,急步走到城墻邊,靠著城碟向打虎山方向眺望了一眼,趕巧此時又有一大批騎軍打著魯東的旗號正從城東大營沖將出來,滾滾向北,從低洼處淌過了淄河,狂奔著向打虎山方向掩殺而去,一見及此,萬大春的眉頭不由地便緊鎖了起來,臉上滿是若有所思之色。
“大將軍,此事恐另有蹊蹺,絕非戰馬逸失之故,恐是滎陽王派人所為,若如是,則恐來的僅是小股兵馬耳,其后定有接應大隊,今賊眾騎軍大發,滎陽王所部未必能擋得住,末將請求率軍出城,襲擾敵營,擾其部署,或可助滎陽王所部一臂之力。”就在萬大春沉吟之際,一名身著明光鎧的絡腮胡將軍從后頭站了出來,低聲請命道。
萬大春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似乎有所意動,可到了底兒,還是謹慎之心占了上風,緩緩地搖了搖頭道:“遇成,爾之心意老夫知矣,只是賊軍勢大難為,縱使騎軍大部離去,其兵力尤是我軍數倍有余,倉促出擊,恐遭暗算,反倒不美,須知你我守城有責,一旦再有閃失,恐軍心士氣不保,且那滎陽王雖年輕,卻非尋常人可比,觀其能想出如此撩撥賊軍之妙策,便可知其必是多智之輩,當必有后手,理應無虞,你我還是謹守城池為妥。”
這員出列自請出戰的正是萬大春手下第一悍將常普,字遇成,向以敢戰能戰而著稱,一向深受萬大春之器重,依為左膀右臂,這兩月來,敵軍圍而不戰,令常普渾身的力氣無處使去,前前后后都已請戰了十來回了,卻從沒得到萬大春的許可,此次見戰機已經出現,自是不甘就此白白放過,這一聽萬大春又拿守城為妥來敷衍自己,登時便有些子惱了起來,可當著眾將的面,卻又不好發作,一張黑臉生生憋成了醬紫色,咬了咬牙,還待再要出相勸一番之際,卻見萬大春已轉回了身去,只留下句死命令堅守城池,無將令任何人不得私開城門,違令者殺無赦!話一說完,也沒理會眾將的應諾,大步便走下了城去。
“唉!”常普見狀,恨恨地跺了下腳,仰天長嘆了一聲,一雙眼里不知有多少的失落與無奈。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常普在臨淄城頭如何仰天長嘆,卻說燕云祥等人依靠著萬馬奔騰的亂勁沖破了平盧軍三道封鎖線之后,已到了地勢開闊的平原之上,然則馬群的速度卻就此慢了下來不說,還有些亂了套,若不是眾人策馬四下收攏的話,只怕這萬余戰馬就將徹底跑散了群,如此一來,就給了后頭緊緊追趕的平盧騎兵迎頭趕上的機會。
“燕將軍,敵騎追上來了!”阿史那刺骨身為馬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能耐自然是極強,雖說正忙著收攏跑散的馬群,可一感應到身后的動靜不對,第一個回頭望見了遠處滾滾而起的煙塵,登時便急了,顧不得再多管一小群逃逸而出的馬群,緊趕著便縱馬趕上了正跟紫馬王搏斗中的燕云祥,語氣焦急地嚷嚷了起來。
馬王就是馬王,不是那么容易便能降伏得了的,哪怕燕云祥騎術高明無比,可要想在如此短的時間里便降服此馬,卻也無法辦得到,此時,紫馬王狂奔了一陣之后,卻是不肯再快跑了,不單馬速慢了下來,還時不時地厥蹄子,想要將燕云祥掀下馬背,這也就是燕云祥騎術高明,若是換了個人,早就被紫馬王甩得不知去向了,饒是如此,燕云祥也已是吃力至極,氣息都有些子不勻了,再一聽阿史那刺骨的匯報,不由地便急了,略一回頭張望煙塵起出,一狠心,咬著牙關從馬靴里掏出了把小匕首,對著紫馬王的臀部便是一插,疼得紫馬王前蹄猛地一抬,嘶吼了一聲,重重地往地上一砸,而后放開四蹄向前狂奔了起來,速度之快,瞬間便將馬群拉開了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