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中年文士正是鎮海軍節度使府主薄林祖彥林祖彥,江都人氏,自幼家貧,然苦讀不輟,十六歲即中童試,十八歲更是在江都鄉試上一鳴驚人,高中解元,是時,眾人皆以為林祖彥必將遠赴京師參與掄元大典,林祖彥卻出人意料地投入了鎮海軍中,成了鎮海軍中一名文書,以時人眼光看來,林祖彥乃是三甲之材,居然不求唾手可得之功名,反倒投入鎮海軍中為吏,皆為之扼腕嘆息不已,然林祖彥卻甘之若飴,從軍之后,參贊軍機,整理文書,任勞任怨之下,很快便以過人之才華得以出任鎮海軍節度使府主薄,成為李明川之絕對心腹,亦是擁立李振東為世子最堅決之人,此番陪同李振東來京,自是有著緊要之任務,此時見李振東竟然會慘敗于蕭無畏手中,落得個昏迷不醒之慘境,心中惻然不已,此時聽那名太醫及李振東之傷勢無礙,臉上的焦急之色稍稍緩解了一下,緊趕著拱手行了個禮道:“我家公子之事有勞王太醫費神了,林某多謝了,還請王太醫緊些開藥方為好。”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此老朽份內事耳。”王太醫客氣了幾聲,走到書桌前,大筆一揮,將藥方開了出來,雙手捧著遞給了林祖彥,矜持地捋著長須道:“按此藥方煎服,早中晚各一副,旬余之后,自可保得無大礙,時辰不早了,老朽告辭。”
“王太醫費心了,些許薄利不成敬意,還請王太醫多多包涵則個。”林祖彥伸手接過藥方,匆匆掃了一眼,隨手遞給了侍候在身邊的一名侍衛,而后從衣袖中取出幾張銀票子,強塞到了王太醫的手中。
那王太醫乃是奉了太子之命前來的,本屬公務,原也就沒怎么指望能得多少的賞錢,可這偷眼一看,見最上頭那張銀票居然是百兩的,心中自是大喜過望,可口中卻連道不敢,與林祖彥好一番推讓之后,這才欣然而去,算是滿載而歸了的。
“呼”王太醫方才剛離開,躺在榻上的李振東便翻身坐直了起來,長出了口氣,蒼白的臉色瞬間轉成了紅潤,一雙眼中精光閃閃,哪還有半點受了重傷的樣子。
“二少,您沒事罷?”聽得動靜的林祖彥忙轉回了身去,見是李振東起了,這便關切地問候了一聲。
“沒事。”李振東揮了下手,將屋中侍候著的眾人全都趕了出去,起身下了榻,甩了甩手臂,笑罵了一聲道:“好個蕭無畏,沒想到這么個浪蕩公子哥倒真有些本事,若不然,某便是要讓他贏也難了,呵呵,幸甚,幸甚。”
“公子辛苦了。”林祖彥顯然是知曉內情者,并未因李振東這番話而驚訝,只是嘆息了一聲道:“此番戰敗,雖于大計有利,然于公子的名聲卻是有損,是福是禍卻尚難預料。”
“無妨,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一條某心中有數,京師不亂,我李家豈有機會,這等事情旁人不敢為,某卻是不怕的,林兄不必在意,下一步計劃這便開始好了,至于蕭無畏么,讓他好生蹦跶去,且看其能鬧出甚幺蛾子出來。”李振東獰笑了一聲,聳了聳肩頭,幾乎是咬著牙,陰惻惻地說道。
“是,屬下遵命。”林祖彥一聽李振東如此說法,自是不會出反對,拱手為禮地應答了一聲,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哎呀,輕點,輕點,疼死我了,哎喲,輕點啊,嫣紅姐,你不能輕點啊,哎喲”打輸了的李振東屁事沒有,打贏了的蕭無畏此時正躺在床上窮叫喚著。
“小王爺,您還知道疼啊,有本事跟人決斗,就別怕疼唄。”嫣紅忙著為蕭無畏推拿,壓根兒就沒出,倒是站一旁手持著毛巾的小丫環小綠毫不客氣地譏諷了蕭無畏一句。
“好你個死丫頭,竟敢譏諷小爺哎喲,嘶”蕭無畏剛沒好氣地罵了小綠一句,冷不防嫣紅的手在其腿上的傷處重重地一推,登時便疼得蕭無畏倒吸了口涼氣,一邊叫喚,一邊縮腿不迭。
“好了,看你下回還敢跟人決斗不,你啊,盡讓人操心。”嫣紅先前那一推已是完成了全部的工作,此時見蕭無畏縮腿,也就沒再去管他,站起了身來,沒好氣地埋汰了蕭無畏一句,也不管蕭無畏如何叫疼,自去邊上的洗手盆里凈手。
“嘶,呼,疼死我了,下一回小爺我絕饒不了李振東那小子!”蕭無畏自打回了府,立馬被自家老爹老娘好一通子斥責,接下來又挨了貼身丫環們一通子埋汰,先前勝利的喜悅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心里頭對挑起事端的李振東自是極為惱火,這便咧著嘴咒罵了一句。
“還有下次?小王爺你太過分了!”
“就是,下一回啊,您就別叫疼了,自己忍著好了。”
“就是,就是,小王爺您要鬧,可別害得我等姐妹吃掛落。”
蕭無畏此一出,滿屋子的丫環們全都叉起了腰來,人人面色不善地看著蕭無畏,紛紛出埋汰,鬧得蕭無畏沒了脾氣,索性翻起薄被蒙住了臉,來個眼不見為凈了,那縮頭烏龜的樣子,登時令滿屋子的丫環們全都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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