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兒子跟親老婆相比只是一根漂泊的小草嗚嗚嗚嗚心疼。”
“為什么卿寶的手還是那么瘦那么美!一點也沒有因為懷孕浮腫走樣,被大魔王寵愛的女人果然擁有凡人沒有的體質我哭了!”
“你們沒人注意到病房嗎,這竟然是病房???不是什么五星級酒店套間???”
“信女愿吃素三年保佑我們霍太太生寶寶不會疼!”
卿看評論笑得肚子疼,疼著疼著覺得有問題,好像是真的在疼。
她只來得及叫了句“老公”,隨時待命的醫護就訓練有素趕到,接下來一切兵荒馬亂,她按照之前就確定好的,堅決不許霍云深陪,也不要任何閨蜜作伴,躺在床上任醫生推走。
可能要等很久,還會疼好一陣,會折磨會流血,聲嘶力竭的慘烈。
任何一點點,她都不能讓霍云深看到。
他刀山火海都不怕,唯獨怕她痛苦。
這樣的場面如果被他見到,怕是多少年都無法磨滅,她疼,他得比她疼千倍萬倍。
卿被推入專門的待產室,里面一眾精挑細選的導樂師圍上來陪她,關門前,她抬頭去尋,霍云深被擋在門外,直勾勾凝視她,眼廓猩紅得不忍看。
她努力朝他笑。
門一關,她立馬疼得跌到床上,按著抽縮的孕肚講道理:“柚柚你爭氣啊,給爸爸的第一印象要好好的,不然爸爸一個人在外面會好傷心,他看起來兇,膽子很小的……”
“他很怕媽媽疼……”
“柚柚呢,怕不怕媽媽疼。”
待產室里面就是單獨的產房,直到生產結束都不會出來。
整條走廊清了場,霍云深獨自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蹲下去,雙手扣在一起,皮膚和骨節都被蹂|躪到死白。
除了閔敬沒人敢靠近,就算是閔敬,開口也是提心吊膽。
“哥,嫂子不會有事,很快就出來了。”
霍云深盯著地面。
他漆黑的長睫蓋著,手上關節撐到極致,開始涌出點點淤血。
“就這一次,”他嗓子嘶啞不堪,“唯一一次。”
閔敬嘆氣,他想起當初嫂子失蹤,深哥也是這樣,孤零零把自己蜷在最暗的角落。
任何眼睜睜被拉走的分離,他不能陪伴左右的苦痛,于他而都是凌遲。
別人為新生而喜悅。
他只為抓不到她,護不到她而折磨。
霍云深不記得過了多久,像是漫長到死了幾回,實際只過去很短,肩負使命的小甜柚就超順利地離開媽媽肚子,用最不痛苦的速度給媽媽解放。
大門打開時,霍云深惶然起身,對包好了抱出來的小家伙看也沒看一眼,徑直撲向后面的病床。
卿的麻醉還沒過,汗濕的長發散在枕頭上,蒼白虛弱地對他彎著唇:“深深,我是不是很快,沒讓你等太久。”
男人滾燙的淚滴在她臉上。
很久。
久到他發瘋。
卿回到病房,就再也躲不開老公的親手照顧,即使產程他沒看到,但后續護理也少不了見紅,他不準護士插手,提前默默學過流程,全部一個人完成。
不用忙時,他手就在顫,一遍遍撫著她的臉,眼要滴血。
卿心疼老公,倒顧不上自己難受了,她以為還要受幾天的罪,沒想到隔天起就明顯感覺到身體在好轉,流失的精氣神迅速返回,等到三天后,她的體力足夠開始促進父子感情。
“深深你仔細看過柚柚沒!”
霍云深搖頭。
別說仔細,粗略的都沒看過。
不想看。
讓卿卿受苦的罪魁禍首,還是他制造出來的,血淋淋的證明。
卿又是疼惜又是好笑,請護士把小甜柚抱過來,撐著力氣摟懷里,撥著他小下巴認真打量。
才剛生下來不久,別的孩子還在皺巴巴的沒長開,她家柚柚就已經是個干干凈凈的白團子,眼睛閉著,睫毛又密又長,小鼻尖挺巧,嘴巴軟嘟嘟抿起,臉蛋兒嫩成小奶糕。
卿簡直被暴擊。
她,生出了這么可愛的崽!
她也太棒了吧!
卿一雙杏眼星光璀璨,獻寶似的給老公看:“深深!你瞧他!”
霍云深眼神都不想給一縷,目不轉睛只盯她一個人,等小家伙要進入視野范圍時,他不忍讓老婆失望,才勉強掃了一眼。
沒看清長相,反倒是看清他占滿卿卿的懷抱和欣喜。
不舒服。
意難平。
霍云深斂了斂唇角,把柚柚從她臂彎里接過來,轉手要交給不遠處待命的醫護。
卿也不急,笑吟吟半靠著軟枕,悄悄握著拳給柚柚加油。
小甜柚,征服你爸,就是征服星辰大海!
麻麻相信你可以的!
霍云深吝嗇看他,抬起手臂要把他遞出去,從出生起一直在懶懶睡覺的霍柚柚,就在這個時候慢吞吞睜開了眼睛。
男人的手臂下意識頓住。
小嬰兒的一雙眼還無比稚嫩,但完美遺傳了媽媽的輪廓,瞳仁剔透流光,清澈見底,倒映著爸爸凌厲冷銳的五官。
他乖乖注視著霍云深。
霍云深也微瞇著眼看他。
卿心跳加速,急忙摸過手機打開拍攝,把父子倆歷史性的第一次正式會面放大了記錄下來。
她輕輕說:“柚柚,這是爸爸。”
小甜柚葡萄似的大眼懵然跟霍云深對視。
他軟嫩的小嘴動了動。
卿驚奇地挨過去。
霍云深怕她不穩,立刻把她摟住。
他一手環著老婆,一手托著小甜柚。
柚柚面對爸爸,無意識把軟軟的嘴角彎起來,露出一個奶香十足的笑容。
無意的,沒有認知的,卻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笑容。
卿的喜悅快要漲破心口,可不知怎么鼻子一酸。
她微微哽咽說:“深深,兒子至少有一個方面,一定像我。”
霍云深的聲線也有波動,親吻她的額角:“長得好看。”
“不是——”
卿笑出眼淚,抱著他柔聲糾正。
“是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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