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嚇呆,視野一瞬發黑,她狠掐自己強行穩住,顫抖著給閔敬打電話,失聲大喊:“他在哪!”
閔敬語氣冷肅:“你在哪,他在哪。”
卿胸腔里灼燒成灰:“……你什么意思。”
“他醒來發現你走了,知道你今天下午飛外地,不顧身體追著你來,落地后還沒等見你一面人就倒了!”
“我去找他,”卿聲音變調,“告訴我他到底在哪!我去找他!”
“這里不是海城,他不適合去醫院,另找了地方,幾個醫生正在會診。”
閔敬隨即發來地址。
是個酒店。
卿根本沒有心思去分辨為什么人病倒了會在酒店里,她血液都凍成冰,其他念頭全部破碎,只想立刻見到霍云深。
閔敬知曉她的位置,安排過來的車提前備著,轉眼即到,卿在路上問什么他都不肯回答,她忍住淚,粗暴抓著他交過來的房卡。
頂層,套房,整層樓清了,沒有閑雜人。
卿一口氣沖出電梯,帽子在跑動時落地,她毫無所覺,趕到房卡對應的門口,眼圈通紅地刷開,心里禱告過所有神明,祈求霍云深平安。
她手指冰涼地抬起房卡放在感應區,門應聲打開,推開的縫隙里,光線并不算亮。
天已經很晚了,會診結束了是不是?!
卿沒多想,惶急地擠進去,她后背帶到門板,門順勢關閉,發出“噠”一聲輕響。
不過一個眨眼的短短片刻。
卿連套房里的陳設都沒來得及看清,就被站在玄關墻邊的一道沉默身影不由分說地上前抱住,鋼鑄般的手臂死死勒緊。
她根本不需要驚叫。
這道身影頎長高大,每一寸肌理骨骼她都熟悉,她抱過摸過,昨夜她還親手感受過!
霍云深……
卿睜大眼睛,高高懸在喉嚨口的心轟隆落下,迅速激起滿眼的赤紅,她恨恨咬牙,拼命把他往開推:“你騙我!”
“閔敬說謊!你身體好了,你沒事!更沒什么昏倒人事不省!”她越喊越啞,“你故意嚇我!”
霍云深按著她的背,不讓她亂動:“不是你先騙我的?答應我不走,不把我扔下,轉頭都不愿意等我醒過來,跑得無聲無息!”
卿的情緒大起大落,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她滿腹委屈地抗拒他,哭腔濃重:“那你就能嚇唬我?!這種事可以開玩笑的嗎!聽說你出事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
“怎么樣。”
卿忽的窒住。
霍云深握著她肩膀,烈烈盯進她濕透的眼睛里:“聽說的時候,你怎么樣!”
卿嘴角發抖,含淚瞪著他,轉身要去開門。
他那么敏銳,她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
再待下去,會被他親自剖開她每一點隱秘的心事,最后的自尊都留不下。
霍云深一把攬過她,從身后把她困死,沉聲問:“我除了這條命,沒有任何能引你過來的東西了,昨晚我病倒,你才肯留下,今天我如果不拿這個理由,你會出現嗎?!從我問了你是否喜歡的那個問題開始,你躲我,不肯見我,說謊話應付我,想盡辦法逃離,不累嗎?!”
卿極力掙脫,扎著心口的那些話卻無法再隱藏:“累,可我能怎么辦?除了避著你,我哪還有別的方法?”
她沒救了,她對他說不了謊……
霍云深隱隱厲聲:“卿,你對我有感情的事實,就那么難承認嗎!”
世界猝然寂靜。
卿動作停滯,呆怔看著黑茫茫的虛空。
她沒有機會體面了。
霍云深什么都看出來,她隱藏的小心思,一樣也逃不過他的眼睛,被他晾在陽光下。
卿胸口的一團火燒到最烈,承擔不了灼痛,在心里轟的裂開。
她強忍的眼淚傾瀉而下,猛地掙開霍云深,在他圈出的牢籠里轉過身面對他,顫聲問:“是啊,我承認,我抵不過霍總的誘惑,愛上你了,可我不想一輩子做個別人的替身,當初簽下的合同我做不到了!”
霍云深雙眼涌出灼人的神采。
她不扛了,肆意哭出來:“是我違約,是我犯錯!我不甘于當云卿的替身,也明白你永遠不可能越過她去愛我!你對我再好,也跟我沒有半點關系——”
霍云深胸腔巨震,暗啞打斷她:“不是替身。”
卿還有好多話要對他發泄,擁堵的耳朵里突然聽到這一句,以為是幻覺。
霍云深眸中也紅透:“卿,你聽好,從在橋上見到你,一直到現在,每時每刻,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替身!你就是云卿!”
卿僵在原地。
她忘記呼吸,緩緩問:“你的想法……一直沒有改變過?你當初跟我簽合約,這么久以來接受替身的說法,都是有意哄騙我的?!”
“是,”霍云深逼近她,強硬把她往懷里帶,“我在騙你,為了讓你答應嫁給我,什么三年到期,什么替代云卿,都是假的,這輩子我都沒打算讓你再離開我!”
卿長時間的固有觀念遭受重創。
為什么兜兜轉轉,居然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上!
她不過是在模仿云卿,再像也不是啊!
霍云深這樣對她,是還沉在偏執的鬼迷心竅里出不來,她既然不是,還被他硬來,是不是比替身都不如,何況他蓄意騙她!
卿后退,哭著脫口而出:“霍云深你才是騙子!你把我當什么了!我要跟你離婚!”
霍云深被她一句話捅在死穴上。
他十指抓緊,嗓子破碎:“你再說一遍。”
卿扯著心,不管不顧說:“我要跟你離婚!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想見到你!”
霍云深不堪刺激,低頭咬住她說狠話的嘴唇。
卿的唇舌被他掠取,發不出聲。
她抵抗的手起初還有力,但迅速在糾纏中轉弱,直至抬不起來,身體和情感上激烈涌動的渴望被他輕而易舉挑起。
他騙她是真的,他沒變,一直是那個死心眼的偏執狂。
可她愛上他更是真的,稍一親密接觸,就守不住本能的反應。
霍云深的吻急切而有力,恨不能把她就此拆吞入腹,永遠困在身體里,他聽不得任何離開的字眼從她口中說出,只想把她禁錮。
記憶不記得。
那就讓身體記得。
頭腦里沒有他。
但她身體里有過!
霍云深日夜苦忍的渴望擊潰冷靜,他扣著卿的后頸把她困入臂彎,吮著她舌尖肆意深入,怎樣接吻讓她聽話,她的每一個敏感點,他全部了如指掌。
卿在他的攻勢里迅速坍塌,再多糾纏的對錯都被燃起的火焰燒毀。
她的意識逐漸化成灰,卻有更深層的,始終藏在深處的一團霧氣升起。
那團霧她看不清,但和霍云深如此契合,像原本就同為一體,曾被殘忍的方式硬生生分割開。
卿已經不明白自己是被欲念所迷,還是有什么在驅動她。
那么多堆積的感情,在這一刻沖開屏障,全數爆發。
卿知道她現在有多脫軌,多不理智,可無法壓抑,她想要這個男人,至少此時此刻,他在吻她,是把她當做真正的愛人,而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她失控地抬高手臂,環上霍云深,第一次去回應他的親吻,逮著空隙還在哭唧唧罵他:“霍云深你這個騙子……騙我感情……我欠了你的……”
霍云深只滯了一瞬,立即撫住她的頭,變本加厲去索取勾纏,挑起她沉埋的每一點種子。
卿腦中昏沉,不記得是怎么跟他進了套房里間的臥室。
空氣變得粘稠甜膩。
室溫在持續飆高。
汗沿著瓷白肌理滑下。
套房里的床單潔白無瑕,地毯柔軟,交錯的腳步毫無聲息。
卿墮入不見底的熱燙深海,再多想要豎起的理性都碾成塵粉,她向后跌下去,他碰過的任何一處,都能讓她發狂。
到處失了守。
全部被他掌控。
卿聲音已經徹底啞了,哽咽著說:“你輕一點……我……我以前沒有過……”
她視野模糊,只看得清霍云深執拗狂熱的眼睛。
他無法成句,三個字說得粗糲磨耳:“你有過。”
卿嗆出淚,這個混蛋太過分了!她都這樣了!他竟然還——
然而沒用多久,她便親身感知到,讓她骨血都在發顫的適應和熟稔,她無法思考,只能全部由著本能,無止境地沉迷陷落。
再一次睜開眼時,卿全身散了架,癱軟在被子里,被強勁的手臂守著。
背后有男人刻意放輕的呼吸聲。
霍云深沒有睡。
發覺她醒了,他半撐起身,生怕她后悔要逃走。
卿一動不動躺著,她被極致地攫取和撫慰過,滿足到發怔。
她不敢眨眼,連喘個氣都心驚膽戰的。
腦中不斷的有東西在被摧毀,又掏出更多讓她窒息的疑問。
不對了。
真的沒有理由再去解釋。
霍云深說過的話句句在她耳中鳴響。
那么多跟云卿戲劇性的相似,她以為的腦補,實則的本能,等同于跟云卿一模一樣的臉,她的筆跡,她對他泛濫的愛意,每一點悸動和心疼,無數次頭痛,以及頭痛時那些被刻意忽略掉的異樣……
即便這些全都是錯覺,都是她的臆想。
但身體呢!
她的靈魂都在沸騰,要融化了和他合為一體。
太熟悉的歡愉……
他好像沒騙她,她跟他……真的有過。
事到如今,她找不到別的解釋,不得不接受那個最離譜的說法。
霍云深等不到她開口,忍無可忍抱過她:“老婆……”
卿的心跳要把胸口震裂。
她呆呆轉過身,埋入他懷里,匪夷所思地小聲問:“我可能……真的是云卿,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想把這一部分寫完,沒想到寫到超級晚qaq
今天還是10字以上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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