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澄沉臉不語,范增麗這才發現不對勁兒,她其實明白紀澄心里想的是凌子云,但這會兒子可千萬別扯出這檔子事兒來。
“姑娘同二公子是早就相熟的吧?大家知根知底的,你嫁過去,那邊老太太又素來疼你,前頭全是好日子等著你吶。”范增麗小心翼翼地捧著紀澄。
紀澄卻是腳下一頓,她心里的僥幸如今已經一絲也無,她萬萬沒想到沈徹到晉北是為了向她提親。
“大嫂該不是搞錯了吧?國公府的公子能向我提親?是不是旁支什么人,你們聽岔了?”紀澄問。
范增麗眼睛一鼓地道:“這怎么可能?沈家請的是彭國公世子夫人前來提親呢。也真是難為彭夫人了,這大老遠的還不辭舟車辛勞地過來,可見沈家有多重視這樁親事。”
“沈徹來過咱家了?”紀澄懶得和范增麗攏苯游實饋
范增麗道:“二公子怎么會來?這有規矩的人家說親怎么能自己上門來,自然是請了冰人說和。”范增麗抿嘴笑著,心想別看紀澄表面上一片平靜,其實內心不知多激動呢,連說親的規矩都忘了,這么著急就想見未來的夫婿,于是范增麗打趣道:“姑娘也別著急,二公子年歲也不小了,他家里也等不得,他們家的意思是婚期就定在五、六月里頭,到時候你們可要相伴一輩子呢,也不差這點兒時間吧?”
紀澄冷臉道:“大嫂少說兩句吧,你也不想想沈家是什么人家,咋們又是什么人家?沈徹是未來的齊國公,怎么會來咱們家提親?這背后的事情咱們又清楚多少?有多大的肚子才能吃多大的西瓜,這世上餓死的人不少,但撐死的也不缺。”
范增麗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她自己也是納悶兒呢,雖說沈徹花名在外,可那俊朗的模樣真是京師里的頭一份兒,莫說小姑娘見了心跳不已,就是她這嫁了人的婦人見了,臉都紅得不能自抑哩,誰也想不到沈家會向紀澄提親。
“姑娘真是多慮了。你在沈家住了那許久,他們家定是愛你的品性這才來提親的。彭夫人也說了,沈家老祖宗和安和公主的意思都是要尋個品貌出眾的姑娘匹配二公子,至于家世并不重要,只需清白人家的姑娘就行。沈家也不是要靠岳家扶持的人家。再說了,這二公子雖好,可畢竟年歲也實在不小了,有些人家總難免有所顧慮。”顧慮沈徹這么大年紀還不說親,可是有什么不妥或者難之隱?
紀澄冷笑道:“別人家會有顧慮,難道咱們家就沒有顧慮?”
范增麗的笑臉變了變,覺得紀澄實在有些不識好歹,便是沈徹再有什么不妥,但那可是齊國公府呢,嫁過去就是未來的齊國公府夫人呢。
紀澄在紀青的書房門口敲了敲門,開門出來的是她爹新近納的小妾潘氏,生得和當初那向氏有幾分相似,紀澄沒想到她爹對那向氏竟然還有幾分真意,也難怪那時候不去徹查她母親死的真相了。
為了這件事父女倆產生的隔閡至今都沒消除。
鬢發微亂的潘氏出得門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紀澄笑了笑,“給姑娘賀喜了。”
紀澄沒什么回應,只往屋里去。
紀青見紀澄進來,輕輕咳嗽兩聲這才開口道:“今兒早晨你才出門,齊國公沈家就托請了彭夫人到咱們府里提親。為父已經應下了。”
紀澄道:“爹難道就沒懷疑過沈家為何要向我提親么?”
紀青道:“彭夫人說沈家老太太舍不得你,這才來給二公子說親,也是你自己爭氣。”
紀澄低頭道:“可我不愿意。”
紀青嘆息一聲,“阿澄,婚姻大事不能兒戲。當初是你自己要去京師了,現在有這樣好的親事,你怎么又不愿意了?難道你忘了你去京師的初衷了?”
“我沒忘記,可是子云哥哥幫我許多,他如今也有出息了。何況,齊大非偶。”紀澄辯解道。
紀青道:“什么齊大非偶?現如今,沈家正如日中天,征北大將軍在西北屢立戰功,那是天大的功勞,多少人家求之不得能把女兒嫁進沈家,你倒好,你也不想想,等你年老之后,凌子云對你能一如既往的好嗎?年紀輕輕的,男人一兩句好話,就哄得你云里霧里的了,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爹不會害你的。今日不聽我之,將來有得你后悔的。”
紀澄起身道:“我對子云哥哥有信心,就算我選錯了,那也是我自己選的。爹爹不要以為這世上每個人都是你。”
這話許是說得太傷人了,紀青抬手就給了紀澄一巴掌,“你個孽障,你要整治向氏、霍氏,我全都依了你,你還要怎樣?我生你養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果然女生外向,早知這樣,當初祝吉軍想強納你,我還舍了家財救你做什么?”
紀澄捂著臉道:“既然爹爹當初都愿意救女兒于水火,現在為什么就不能成全女兒?”
紀青覺得紀澄簡直是魔障了,放著上好的親事不要,非要嫁給凌子云,這不是鬼迷心竅是什么?“當初你是給人做妾,現在是嫁人為妻,是將來的國公夫人,這能一樣嗎?二公子的人我也見過,他哪里不比凌子云強啊?”
紀澄這是鐵了心了,“就算他哪里都比子云哥哥強,可是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你……”紀青指著紀澄的鼻子氣得說不出話來,“孽障啊,孽障,你還有沒有羞恥心?姑娘家家,開口閉口喜歡不喜歡,你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啦?”
紀澄心知紀青是鐵了心要應下這門親事了,多說也無益,于是道:“可是爹爹不要高興得太早,沈徹現在未必還愿意這門親事的。”
如果紀澄沒理解錯的話,應該是提親在前,而沈徹發現她和凌子云的私情在后。
(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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