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音閉上眼,長嘆一口氣。
原來如此。
原來她徹夜等男人回家,熬醒酒湯是失敗;
原來她親手洗高定西裝、在寒冬臘月凍出瘡,也是失敗;
原來她悉心輔導小學奧數,培養符合霍家要求的繼承人,全都是失敗。
這個家,真的沒有一點她的容身之處了。
對不起,霍總。
沈知音誠懇道歉。
失敗者,應該謝幕離開。
另一只垂下的手伸進衣兜,在手機屏幕上輕點。
倒計時開啟,還剩最后十四天。
打點好一切,她會消失得干干凈凈,不會叫霍斯年再有一絲厭煩。
女人的態度叫男人措手不及。
他還想說什么,可是沈知音沒有再給他機會,轉身離去。
她離去得十分爽快,霍斯年再次伸手想抓住,卻什么都沒抓到。
忽然,心臟猛地抽疼,心慌的感覺愈演愈烈。
霍斯年皺眉,看著沈知音遠去的方向,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離他越來越遠。
沈知音出門后給閨蜜陸書意打了個電話。
說是閨蜜,但其實有六七年沒有聯系過了。
閨蜜是名服裝設計師,每天的日常便是全國各地到處飛,給不同的模特貼身裁量制作衣服。
模特不乏有各種男模,成年男女干柴烈火,很容易發生一點兒事情。
說白了,陸書意換男朋友跟喝水一樣簡單,霍斯年很不喜歡她這一點,生孩子后叫沈知音遠離她,不能帶壞星星。
她聽了,足足六年跟發小斷絕關系。
許久沒接到沈知音電話,陸書意氣得要死,張口就是:你還記得我啊!沈知音,我以為你戀愛腦晚期沒救了!現在終于肯聯系了,怎么,后悔了
沈知音無奈笑出聲,淚水不知覺從眼眶落下。
被霍斯年羞辱她沒哭、被韓蘇愚弄她沒哭、甚至看見懷胎十月的孩子叫別人母親,她都沒哭。
可對陸書意,沈知音流下悔恨的淚水。
對,我后悔了。
書意,現在我回來,還來得及嗎
電話那頭女人聽見沈知音真摯的話語沉默許久,再次開口,她也帶了哭腔。
能想通就好。死丫頭,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幫你運行工作室有多累
整個藝術圈的人都在等你歸來,沈知音,當總裁秘書只會折損你的天資,你是天生該拿筆的梵高、印象派最后的瑰寶。知音,我一直在等你。
對不起,書意,對不起。
站在大街上,沈知音蹲下身哭泣。
她本來就應該那么驕傲。
出生優秀、天資聰穎,霍斯年都不知道,沈知音大學在意大利佛羅倫薩,學得是美術。
畢設第一幅畫,就登上威尼斯雙年展,震驚整個藝術圈。
畢業后她署名的畫作,更是在拍賣行賣上七位數。
這樣的沈知音,就為了所謂鍛煉,重新在國內找一份跟專業毫不相關的工作。
重新學習行政管理、金融財務,卻依然能做得出色。
她放棄繪畫十年,終于在今天,她決定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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