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順利的話,她會助揚州榮氏重新奪回江南商會會長的位子,整合江南的商業。”
江南水鄉,河道交錯如織,水脈連貫,暢行無阻。
此地物產豐饒,素稱絲綢之都,魚米之倉。
在大乾國的鹽稅與商賦之中,所占份額頗重,其地位無可替代,至關重要。
若是顧榮當真能成為江南商會的幕后會長,再加上榮氏的底蘊、榮老先生的才干和忠勇侯度府的權勢,那……
永昭長公主已經能想象到,源源不斷的金銀如長江、淮河水般,日夜不停的流入顧榮的私庫。
屆時,是真正的富可敵國。
進而,影響整個大乾的商途。
都說,商乃賤人籍。
然,還有一句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財帛動人心……
銀子多到一定程度,銀子在哪里,民心就在哪里。
永昭長公主悚然。
曾經,忠勇侯府在北地的聲望,堪稱振臂一揮,從者眾也。
有時,人心易變。
有時,又熱血難涼。
尤其是邊境時常遭遇北胡劫掠的淳樸百姓。
如今的北境軍越是不作為,百姓們就越是懷念忠勇侯府統帥下的北境軍。
謝灼掌兵,勢在必行。
得顧榮做婦,如虎添翼。
金銀不僅是金銀,還是糧草、輜重、兵器、盔甲!
永昭長公主又想到了喬老太師府上那場聲勢浩大,遍請上京官宦、勛貴、清流的認親宴。
“忠勇侯府是要謀逆嗎?”永昭長公主脫口而出。
謝老夫人咳嗽了幾聲,反問道“被壓迫到極致,不反抗不爆發,繼續等死嗎?”
最初,她也覺得顧榮和灼兒的想法過于冒險和大逆不道。
直到,灼兒在北疆屢次三番遇險。
甚至,在與北胡鐵騎的交鋒中,數次被軍中袍澤拋下。
那些士兵受命于何人,不自明。
永昭長公主心神震蕩,仍不死心的懷揣著明白裝糊涂,期冀道“忠勇侯府站隊了?”
大乾,不只是貞隆帝的大乾啊。
也是她父皇櫛風沐雨,勵精圖治的大乾。
她的皇弟是有錯,有大錯。
她承認。
“你覺得哪位皇子有明君之相?”謝老夫人反問道。
永昭長公主一時語塞。
年歲小的看不出所以然,年歲大的又各有各的荒唐。
簡直一難盡。
“戰火起,會累及無辜百姓的……”永昭長公主干巴巴的辯解。
“朝代更迭,歷來伴隨著腥風血雨。”謝老夫人語氣鏗鏘有力。
“然而,自欺欺人,粉飾太平,難道就能掩蓋遍野的白骨嗎?”
“一場痛快淋漓的浴血奮戰,與那漫長的暗夜般的艱苦掙扎,又有誰能辨明哪條路更接近光明呢?”
謝老夫人從木匣里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永昭長公主“什么北境軍中驚現叛徒,攜帶布防圖作投名狀投奔北胡。”
“北胡揮師南下,連克數城,北疆淪為煉獄,北境軍死傷慘重!”
“你以為,你的好皇弟,手上沾染的只有阿脩的命嗎!”
“他造的孽,罄竹難書,令人發指!”
“他竟敢以數城百姓的生計與存亡,大乾國遼闊疆土為賭注,僅為鏟除忠勇侯府,確保自己高枕無憂地穩居皇位,這等行徑,豈能稱得上什么好東西!”
瞬間,永昭長公主的面頰失去了血色,蒼白如紙,顫抖的手指緩緩拆開了信封。
“駙馬的信?”
謝老夫人緩緩道來:“昔日,阿脩手書兩函。”
“其一,派親衛呈于貞隆帝。”
“另一函,私下轉交于我。”
“他不是沒有防人之心,他是信你,進而信你信之人!”
“我手中所持之信,較之呈遞給貞隆帝的那封,辭更為直白,疑惑之處亦更多。”
“只可惜,苦于沒有證據。”
“但,蒼天有眼,不負苦心人。”
“灼兒受命替貞隆帝清算愍郡公遺孤的勢力時,抓到了曲觀海!”
“替曲觀海治瘋病,撬開曲觀海的嘴。”
“遠上北地后,又以身入局,方尋到些許證據。”
“殿下,老身記憶猶新,昔日愍郡公鑄下大錯之前,對殿下你寵溺有加,素來未曾對你有絲毫防范。”
“你出入他的府邸,往往還攜帶著尚且年少的貞隆帝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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