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來,朕日思夜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早日知緣由,方可防微杜漸,逢兇化吉。”
無為子心一驚,下意識拒絕“常道,業精于勤荒于嬉,貧道早已沒了當年的本事。”
“陛下明鑒。”
時至今日,他依舊斷,大乾四世而亡。
天道有循環,善惡有承負。
有因,方有果。
因既定,果豈是那么容易變的。
除非,時間倒流,江河逆轉。
作為識時務善變通的老道士,他不可能一條路走到黑,以死證道以身殉國。
貞隆帝咬了咬牙“無為子,朕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無為子叩首,朗聲道“陛下,非貧道推諉,而是今非昔比,實難勝任。”
“天象一說,瞬息萬變。”
貞隆帝冷冷的注視著無為子,斷然道“即日起,你就留在宮中,不必回清風觀了。”
“何時能掐算出亂臣賊子的消息,朕何時放你自由。”
無為子:強買強賣?
還有,他以什么身份留于宮中?
進欽天監?
還是凈身做太監?
至于,放他自由的鬼話,他根本不敢信。
等到他的,只會是死路一條。
貞隆帝似是窺出了無為子的疑惑,難得大氣道“暫且回欽天監。”
“朕會每旬問你一次。”
“如若敷衍一次,朕殺你同門一人。”
無為子低垂著頭,心中交織著怨恨與悲痛,沉重如千斤巨石,壓垮了所有的偽裝。
他輕聲笑道:“陛下貴人多忘事,貧道的同門已經全數被屠戮。”
原本,清風觀不叫清風觀。
叫玄鶴觀。
原本,玄鶴觀也并不是破敗荒蕪寂寥。
他的一時沖動,口出狂,殃及了玄鶴觀的同門。
謝小侯爺那句,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深恩盡負。
同門死絕。
貞隆帝幽幽道“朕依稀記得,當年,朕特允玄鶴觀六歲以下的小道士下山了。”
短短一句話,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了無為子的心。
“陛下,他們只是師祖一時心軟,收養在觀內的孤兒,不能算作玄鶴觀真正的弟子。”
巨大的恐慌如同泛濫的潮水,洶涌澎湃地襲來,徹底淹沒了無為子。
時至今日,那些孩童依舊是黃發垂髫的稚子啊。
貞隆帝玩味一笑,轉動著扳指,沒有語。
而是從案桌上的奏疏里抽出一本,朝著無為子扔了下去。
“無為子,朕知你心中恨意難消。”
“但,朕想著,你應該不想再沾同門師弟的血了吧。”
權勢上的絕對碾壓,讓貞隆帝絲毫不懼無為子的恨意。
這世上,哪有人真的將蚍蜉放在眼里。
“去吧。”
“你在欽天監的房間,已經空出來了。”
無為子緊咬著下唇,血腥味在唇齒彌漫,不甘心道“陛下,哪怕是仙人也算不盡天下事,況乎貧道!”
貞隆帝無動于衷,只是擺了擺手,示意無為子退下。
有壓力,才會有動力。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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